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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间雀 第61节

    合上的右眼皮处落下一个guntang的吻。

    她心下一跳,待他的唇移开,偷偷睁开左眼瞧他。

    视线撞上,他低笑了声:“傻子。”

    童雀不由跟着发笑,伸手轻推了一下他的肩:“你才傻子!”

    **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童雀回完云深的消息,推门入内。

    径直走向云泠坐着的位置,见她抬头,冲她笑了一下。

    云泠回以一笑,主动与她打招呼:“来了。”

    童雀“嗯”了一声,在她对面落座。

    把装有咖啡豆的手提袋递给她,说:“云泠姐,这是你上次觉得不错的咖啡豆。我哥那朋友这次回国正巧又捎了些过来,带来给你尝尝鲜。”

    “雀雀,你真是太贴心了。”云泠接过手提袋,取出袋中的盒子,开盖嗅了嗅味,满足道:“就是这个味道,我真的太喜欢了。耽误你跑这一趟,谢谢了。”

    “跟我有什么好谢的。”童雀笑道。

    抬手示意服务员点单,挑了款新上架的咖啡。

    “对了雀雀,还有个事想麻烦你。”云泠拿起放置在卡座上的一个塑封盒子,推放到她面前,说:“这种季节云茂哥该是挺难熬的,我最近也没什么时间去看他,多少也想尽一些心力。这是益补气的野山参,辛苦你帮忙送去了。”

    与其说是没时间去看,倒不如说是云茂常把她拒之门外更贴切些。

    云家底下的帮佣们与童雀说起过,云茂和云泠从前关系不错,如今闹的那么僵,这其中缘由云茂也没跟她漏过底。

    入住云家至今,童雀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云泠被云茂这般冷待,大抵与她过世的jiejie有关系。只是这三人间究竟有怎样的纠葛,她仍没能理清头绪。

    童雀低着眼看她送至自己跟前的野山参,大大方方收起,笑言:“云泠姐对云茂哥真是心细,就算是嫡亲的兄妹,也不过如此了吧。”

    “毕竟是亲人,云茂哥的身体状况也跟常人不一样,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云泠说。

    “也是,云茂哥是挺不容易的,我瞧着也心里不好受。”童雀话音稍顿,问:“云泠姐,或许,你有没有相熟的心理医生?”

    云泠搅拌咖啡的动作一瞬滞住,抬眼看她:“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童雀盯着她看了两秒,轻笑了声:“云泠姐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我也就是昨儿听了些话,好奇一问,想着云茂哥或许有需要。”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雀雀又逗我。”云泠明显松了口气,继续之前的话题:“心理医生的话,云茂哥情况特殊,身边一直有一对一的心理医生照顾。”

    “这样啊。”童雀点点头。

    云泠将手边没动的其中一份甜品推给她,说:“这家的草莓拿破仑不错,我刚给你也点了一份,你尝尝。”

    “谢谢云泠姐。”童雀嘴甜道。拿勺舀甜点,抿尝了一口:“嗯!好吃!”

    “我就猜你一定会喜欢。”云泠说。

    “说起心理医生,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呢。”童雀又舀了勺甜点送进嘴里,说:“昨天我哥跟我说起,他赴朋友的约,在朋友家竟然遇上了云泠姐的一位老朋友,也是挺有缘的。”

    “我的老朋友吗?谁啊?”云泠顺嘴问,觉得不解:“不过,这事跟心理医生有什么关系?”

    “方浩凯,云泠姐有印象吗?”童雀凝神看她,提醒道:“法国留学回来的,之前在龙冠脑科医院工作,后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室,在业内算是小有名气。据他自己介绍,说跟云泠姐是好多年的朋友了。”

    方浩凯是云泠的心理医生。

    主动介绍自己是病患的朋友,这样的话自然不是出自一个从医多年的专业心理医生之口。是童雀现编的,想引起云泠的怀疑,好一探她的反应。

    云泠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默了片刻。握紧杯身,回应她:“也算……认识,不熟。”

    “我哥说那人说不定是攀关系的说辞,当不得真。我想着也是,云泠姐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去见心理医生啊。”童雀语调轻松,似在闲聊,给她抛话:“云泠姐,你说是不是?”

    云泠点点头,挺勉强地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第四十八章 :晋江独家【一更】

    童雀没料到韩初会约她。

    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那个印象中对云泠格外爱护的男人比初见时黑瘦了不少。来时西服的扣子都扣错了,下巴上的胡须没剃,像是经了些波折, 看着愈显憔悴。

    约的比较仓促,临时定的地点。

    童雀是错开时间赴的约, 之后还有其他的行程安排。在相约的餐厅见面, 她没打算多停留, 只要了杯柠檬水。

    “韩先生突然约我,说实话,有些意外。”童雀其实能猜到他找自己的原因, 明知故问:“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冒昧约童小姐出来, 多有打扰。”韩初客气道, “我来,确实是有些话想跟童小姐说。”

    服务生端了柠檬水上桌, 童雀点头道了声谢。

    “我约童小姐见面,其实是想……”韩初欲言又止, 默了片刻, 说:“童小姐那么聪明, 应该是能猜到我来找你的目的。”

    “猜?抱歉,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韩先生玩猜谜游戏。”童雀皱眉,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不怎么有耐心地催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差不多, 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能余给韩先生。有什么话,还烦请韩先生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韩初得了话, 这才继续往下说:“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童小姐不要总找各自理由接近云泠了?”

    童雀笑了一下:“你这个要求很奇怪。”

    “我知道,以我的立场来说这些话,是唐突了。但泠泠她,其实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人。你jiejie走后,她一直念着你的jiejie。每次跟你碰面,看到跟你jiejie长得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她都会受到不小的刺激。”韩初说,“念在她曾是你jiejie挚友的份上,希望童小姐能顾虑一下她的心情。”

    “让我不要接近她,这话是云泠让你转达的?”童雀问。

    “不是。我私下约童小姐,泠泠她不知情。”韩初说。

    童雀避开了他提出的请求,问:“其实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韩先生你会认定云泠她受了刺激,是因为我?”

    韩初明显怔了一下,许是来之前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没应对的说辞,低头掩饰着喝了口水。

    见他突然止了话音,童雀曲指轻敲了一下杯沿,问:“是有不便回答的难言之隐吗?”

    “这涉及泠泠的隐私,抱歉,恕我不方便告知。”韩初说。

    童雀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强求。”

    “童小姐可以考虑一下,我这个不情之请吗?”韩初绕回了正题。

    “韩先生是个商人。”童雀话音稍顿,笑看着他,问:“我想问一下,韩先生来见我之前有没有想过,能成功说服我的概率有几成?”

    “这个……我倒是没细想过。”韩初说,“我听泠泠说起过,童小姐是个很体贴的人。想着,童小姐应是能换位思考。”

    “倒也不必给我冠个‘体贴’的名,韩先生也是聪明人,自然也能猜到我接近云泠的目的。”童雀话说的很直白。

    敛去嘴角的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说来也怪,韩先生好像一遇上云泠姐的问题,就变得格外没有章法。原本有些事我也只是怀疑,但我看韩先生这么心急的样子,倒像是你们一起,在隐瞒着什么。”童雀说。

    韩初面色僵了一下,陪着笑,说:“童小姐说笑了。”

    童雀默了两秒,重展笑颜:“可不就是玩笑话嘛,当不得真。”

    **

    平安夜。

    童雀推掉了朋友们的好意邀约,早早归了住处。

    是个难熬的日子。

    童砚告知她家里在筹办jiejie祭祀的事宜,让她回去。她不想又看一次全员挤泪的戏码,更不想去揣测那些掉泪的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借口有事,跟哥哥拌了几句嘴,挺倔地拒绝了。

    事实上,她骨子里是骄傲的。不想被人轻易瞧出自己的脆弱,更不会把那句“想jiejie”挂在嘴边。

    人的情感不互通,没必要。

    天色渐暗,起了层薄雾。

    途经南院,她望见书房的灯亮着,窗玻璃上映着一个分外眼熟的影子。

    云茂?

    他这会儿在想什么?

    童雀止步,站在院门外望着那如豆的一点光恍了会儿神。

    忽起的夜风刺骨的寒,她收回视线紧了紧外衣,折步往酒窖方向走。

    这种日子,昏沉着度过,比清醒,总要舒服些。

    她这么想着,步入酒窖,挑了两瓶酒。

    见她步入正厅,管家上前询问什么时候需要用餐。童雀借口已经吃过了,头都没回地上了楼。

    锁上房门,关掉手机,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

    她坐到飘窗边,把脖子里的项链小心摘下。摆上两瓶酒,放下两个高脚杯。

    布置妥当,她想起些旧事,趴在飘窗边盯着项链看了会儿。

    屋外有树枝被风吹断的响声,童雀回神,直起身隔着窗纱往外看了一眼。琢磨着该去洗漱一下了,抬指轻碰了一下近前的项链,道了声:“jiejie,等我一下。”

    泡在浴缸里,紧绷的神经松下,思绪在氤氲的水汽间拉长。

    突然就有点想哭,她慢慢往下滑,把脸浸在浴缸里,藏住糟糕情绪。

    许是在浴缸里泡了太久,从浴室出来,脚下发软。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一缕魄,一点精神都没有。

    裹好浴衣,童雀随意擦了擦湿发,坐回了飘窗边。

    开瓶醒酒,酒倒入杯中,看着那抹石榴红的液体挂在了杯壁上。

    斟完两杯酒,童雀放下了酒瓶。拿起高脚杯,前伸,碰了碰对面放着的杯子。杯沿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平安夜快乐。”童雀看着静躺在杯边的项链,话音稍顿,捏紧杯子,叫了声:“jiejie。”

    端杯喝酒,一口饮尽。酒入腹,泪一瞬滑出了眼眶。

    这瓶酒应是价值不菲,可她没能品出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只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嘴里灌酒。跟喝水似的那么喝,两瓶酒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空瓶空杯胡乱推至脚边,踢开,瓶子咕噜噜在屋里滚着圈,撞到茶几上,来回弹了两下,再没了动静。

    她看着那个滚远的瓶子呆滞了会儿。

    初时还是悄无声息地捂嘴掉泪,旧事在脑中翻飞,胡乱揪扯了两下凌乱的发,崩溃大哭。

    区区两瓶酒,不至于醉一场,她也只是想找个借口让自己可以放肆哭一下。

    “咚咚咚——”有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