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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情.事结束之后,谢窈几近累瘫在湿凉的白毡毯上,脸贴着车壁,长发汗湿,几近晕厥。 层层叠叠的衣裙若落花褪至洁白腰际,他从身后揽着她,还保持着方才的距离,下颌抵着她肩,手却掐着她脖颈,静静平复。 谢窈兰气徐徐,待脑中短暂的空白退去之后,估摸着他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求:“殿下,妾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嗯?” 斛律骁轻啄她耳珠,一手揽在她雪脯之上,嗓音慵懒。左手仍掐着她脖子,在白皙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殿下可否不要叫我夫人,我,我不再是陆衡之的妻子了,妾只想跟着殿下。做殿下的女人……” “那孤要叫你什么?” 她一开口背后的用意便被猜中,但见她今日格外的乖顺,斛律骁也起了几分兴致,耐心地与她周旋。 “妾在家中排行十二,殿下可唤妾十二娘……” 柔音呖呖,却是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的应答。这女人真是一贯的不解风情。他心中鄙夷,面上却轻声一笑,柔声应她:“好,窈窈。” 男人低沉暗哑的尾音似乐锤轻轻敲击在她的心弦上,令她有片刻的怔忪。他几时知道了她的名字? 鼻尖却萦上淡淡的竹箨味道,被他长指送至唇畔,融解在柔唇间,轻点丁香。谢窈知道那是什么,忍着屈辱,乖顺地任他弄着,心中却哀伤如死。 这样的她,和秦楼楚馆的娼女,有何区别。 她意识渐渐涣散,睫畔点珠,随睫羽扇落在香肌上。身前却蓦地一凉,呼啸而入的秋风即刻将她残存的意识拉了回来。竟是他将车窗打开,一瞬间,高远苍穹上的漫天夕阳便入了眼。车窗之外,断壁残垣掩埋在半人高的秋草中,秋风凄凄,白骨累累,吹破荒烟夕照,格外落寞。随着马车的北行,一点点向后远去。 偶有几行大雁排云南去,扇动洁白翅羽,在碧天里留下浅浅的痕迹。 “大王别……” 谢窈脑中一片乱糟糟的空白,被汗水蒸得红透了的雪颊顷刻又褪成如纸的苍色。这里可是荒野,他怎能—— “没人敢看。” 他手卡着她脖颈令她不得动弹,言简意赅。却掰着她下颌,迫使她看向了车窗斜后方缓缓远去的群山:“再看一眼吧。” 从此,这江南草木,秀丽河山,便只有梦中才得见到了。 …… 车马辘辘,一路北行,翻越崇山峻岭,三日后顺利抵达汝南城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青骓可以的,我愿称之为桩机 ps:什么距离?当然是负距离。 感谢在2021-01-23 01:21:30~2021-01-24 00:1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反正不是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微?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第 8 章 一路行来皆是焦土,白骨露於野,数里无鸡鸣,直至行近汝南地界才复闻鸡犬之声,道旁人家渐现。 汝南是北齐边境重镇,斛律骁此次南伐,便以汝南作为大本营,粮草辎重一应由汝南输送。留守汝南的亦是他的亲信,闻说大军班师,早早地出城百里迎接。 斛律骁只带了一千人马入城,其余的二十万大军有的在行军途中即被分去了新打下的城池驻守,随他北返的十万之众则被安排在城南大营中,暂作休整。 谢窈随他入了城,被安排在驿馆的一间小院子里住下。他军务繁忙,自那日在马车里折辱了她一回后,倒有好几日不曾露面。 谢窈无法,虽有心行刺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更无行刺的利器——莫说是刀匕,连金钗也无一根。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耐心等待着,找寻机会。 斛律骁对她的看管很严,院子内外俱是他的眼线,她好几次派春芜出去打探消息都被挡了回来。长日漫漫,她无事可做,适逢那架自寿春带出的琴漆面开裂了,便向侍女讨了桐油、彩漆,一连几日都在屋中描补漆画。 这琴原非她之物,而是她定亲时陆衡之的母亲赠给她的一架汉时古琴,以期她嫁过来后夫妇恩爱琴瑟和鸣。谢窈善琴,也爱琴,离开寿春时,除却几百卷典籍和少量的必需之物,便只带了这架琴。 可世事巨变,曾经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丈夫亲手将她送至夷人床上,时过境迁,如今再见到这架琴,她只觉得讽刺。 描补好的琴面上彩凤振翅欲飞,毛羽艳丽,栩栩如生。琴额上还题了半阙司马相如的《琴歌》: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鸳鸯。 颉颃。 她白皙的指一寸寸抚过琴面上斑驳的字迹,眼中黯淡,唇角盈起轻淡的自嘲的笑。 从前的她真是太傻了,竟然会相信男人的情爱。 院子里阳光明媚,天高云淡,紫薇花蔷薇花在秋阳金光下浓烈怒放着,似是恨不得绽开积攒了一个春夏的艳色。大群喜鹊聚在院中那株刚过盛花期的合欢树上叽叽喳喳叫,姹紫嫣红,啾啾鸟语,俱是不同于这荒芜人间的明丽艳烈生机勃勃。一名侍女端着盛了彩缕针线的篾萝走进来,笑言道:“奴说今日喜鹊怎生叫得这样厉害呢,原来今日是七夕。晚间,大王一定会来看夫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