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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玦不喜丫鬟伺候,她是这两年沈玦身边唯一的大丫鬟。仅仅是这个身份就让府里人对她恭敬有加,府里的其他丫鬟就没有不艳羡她的。前两日听说又有人给大人送女人,她原是不在意的,大人的脾性,未必会留她。 结果她看到了那个姑娘眼尾的痣,果不其然,大人把她留下了。但是那又如何,代替品也只是代替品罢了,等老夫人收拾了这个代替品,以后还没自己出头的日子吗? 她越想越高兴,好像就看到日后其他人叫自己姨娘的样子。从沈老夫人这里告退回去的路上,她脚步都是轻快的。 夜色如墨,明月高挂枝头。 明溪睡了个踏实觉,翌日才用过早饭没多久,别院的管事便过来传话:“明主子,府里来人,说老夫人想见您。这位是老夫人院里的王mama。” 接着便见一位穿着体面的mama跟着进来了,她腰板挺得很直,发上别着金簪,一看便不是普通的下人,明府里,明夫人身边的mama也比不得这位。 明溪心里一沉,向这位mama福了一礼:“见过王mama。” 王mama来别院的之前是不大看得起别院这位的,只是这一见面,见明溪年纪小,模样乖巧可人又十分懂礼,脸色也柔和了些,说道:“姑娘不必多礼。” 这可是大人身边的人,她无论心里是如何看法,都不会对明溪失礼,她说道:“老夫人只是想见见姑娘,马车已在外面等着了。” 话是这么说,她却也知道这一去绝不只是见见。明溪心里玲珑剔透,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身份上不得台面。虽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到底如今已是这样的处境了。 “劳烦王mama亲自走这一趟了。”明溪面上并不慌张,跟着王mama往外走。 明溪自己也不是正经主子,玉竹作为她的丫鬟,也没资格跟着去府里,她眼看着明溪跟着王mama走,心里着急,可是沈玦今日并不在别院,她身份卑微,也见不了沈玦,只能干着急。 马车从别院到了沈府,王mama在前面带路,明溪在后面跟着,一路到了沈老夫人的听霜院,王mama道:“姑娘且等等,容我进去通报。” 明溪站着没动,面前的院落很大,即便是秋日,也不见萧瑟,各处摆着奇花,秋日也漂亮,不比明府,秋日只有菊花。 她站了一会儿,屋里王mama又出来了,她站在门口,说道:“老夫人头风发作,如今正难受。老夫人说,姑娘犯了错,先想想自己是哪里错了。” 果不其然,明溪心里并不意外,早就知道今日不会简单了事。只是站着,也不算太刁难。她垂眸站着,心里想,她哪里错了呢。 她孝敬父母,被人送给沈玦也非她的本意。 听霜院里秋风瑟瑟,屋内,沈老夫人放下茶盏,问道:“她可还听话?” “回夫人,”王mama回道:“这姑娘年纪小,礼数也周全,不像是乡野出身,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让站着等,她便好好地站着。没有闹。” 一旁的钱mama闻言说道:“夫人仁慈,只是让站着,没有让跪着。” 沈老夫人看了眼门口方向,冷淡道:“非我仁慈,她不是我沈家人,我何必管教她。” 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明溪不配得她教导。 就这么过了两个时辰,眼瞧着到了午时,沈老夫人这才道:“让她进来吧。” 明溪站了这两个时辰,腿僵得很,跟着王mama进了屋子,给沈老夫人行礼:“见过老夫人。” 她穿着淡藕色的蜀锦裙,垂头行礼的时候露出了白皙的脖颈,沈老夫人眼睛厉害,一眼便看出她身上的衣服用的是府里的料子。 她淡淡出声:“倒是宠你,抬起头我看看。” 明溪抬头,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饶是沈老夫人也觉得这姑娘生得精致,她眼神尖,一眼看见明溪眼尾的痣,她心里明镜似的,瞬间想通其中的关系,叹道:“真像。” 容貌并不全像,明溪精致,林之瑶只是清秀。只是眼尾这痣,着实像。 明溪并不知道像什么,只是乖顺地站着。沈老夫人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过来?” 她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之前是生气,见明溪还算乖巧,并未恃宠而骄,气也消了些。 明溪自然不知,她回道:“请老夫人明示。” “婚姻大事,合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居于别院,名不正言不顺。以色侍人,不得长久。你若是聪慧,便该为自己寻个出路。” 沈老夫人这话字字珠玑,巴掌似的打在明溪脸上。这些她都懂,可绝非她的本意。如果可以,她也想清清白白做人。她来沈府,沈玦从未亏待她,还派人帮她照看阿娘。话堵在嗓子里,她无法辩驳,撩起裙摆跪下道:“请老夫人责罚。” 这话在沈老夫人耳朵里便是知错,但不改。沈老夫人一时有些气恼,她看明溪乖巧才点拨几句,谁知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被富贵迷了眼,若真是为了眼尾那颗痣,日后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该说的都说了,实在是恨明溪不争气,起身道:“你既愿意跪,那便跪着吧。” 钱mama慌忙扶着沈老夫人进了内室。 明溪垂首跪着,眼睛有些泛酸,膝盖着地,才跪了一会儿便疼得厉害,沈老夫人那些话,也是阿娘自小教她的。她都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