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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在灵堂之上险些哭晕过去,卫王妃吴氏在一旁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搀起卫王的身子,而唐绣心并未起身,只拉着自己的弟弟给唐绾心烧纸,脸上也无甚悲痛的表情,只是异常平静。 宋柏谦思索片刻,上前扶住了自己的老丈人,出言安慰了几句,卫王拍着宋柏谦的肩膀,连话都说不出,临走前在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对不起阿绾”。 不一会儿忠勇侯府也来了人,唐缘心摆出一脸悲痛的模样,可行礼烧纸时却十分敷衍,陆照行倒是十分恭敬,本想与宋柏谦多说几句,却被唐缘心拽走了。 宋柏谦目光寒凉地望着离去的二人,并未言语,只如石像一般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过了。 入夜后宋柏谦也并未用晚膳,将周围的人都赶走之后,一个人在灵堂之中守夜,脚边摆着一壶酒,时不时地酌上一口,看着唐绾心的棺木出了神,连宋丰进来都没有察觉。 宋丰身子一震,仿佛又见到了在陇右道的那个宋柏谦,孤独阴郁,将自己龟缩在壳子之中,与世间保持着淡漠与疏离,仿佛世间再也没有事能扰他的心绪了…… 宋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端着一碗粥在宋柏谦面前跪坐下,悄声道:“将军,用些粥吧,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宋柏谦并未看向宋丰,双唇轻启,轻声说了一句“不需要”,双眸仍然紧紧盯着唐绾心的棺木。 宋丰顿了顿,将那碗粥往宋柏谦面前挪了挪,道:“若是夫人地下有知,定然不愿意看到将军这副不吃不喝折磨自己的模样啊。” 宋丰见宋柏谦一副恍若未闻的模样,叹了口气,拿出了一个包袱,道:“这是白芍姑娘给老奴的,说是夫人之前去裁缝铺请绣娘给将军做的衣裳,可见夫人实在是心里牵挂着将军,只有将军过得好,才是对夫人在天之灵最大的安慰啊。” 宋柏谦身子动了动,缓缓转头望向宋丰,接过他手中的那两件衣裳,双手抚摸过那衣裳柔软丝滑的料子,轻笑了一声,道:“这是夫人何时让裁缝铺做的?” “好像是前日还是大前日,老奴记不大清楚了。” 宋丰话毕,宋柏谦的睫毛颤了颤,将那衣裳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将粥留下,你下去吧。” 宋丰高兴地应下,便起身出了灵堂,宋柏谦缓缓起身走到那棺木前,看着唐绾心平静的小脸,久久没有说话。 第51章 让你夫君留下来如何? 四月十九,玉宸郡主、宋卫将军夫人出殡。 这日的哀乐传遍了整个京城,走在街道上的人都能见到将军府的送葬队伍,宋柏谦大破陇右道得胜归来那日,一身将军铠甲,打马从街上走过时的那副骄傲模样,如今已变成了一身素衣、神色木然走在棺木旁的丧妻鳏夫,早已没有那建功立业、迎娶娇娘的春风得意的模样了。 宋柏谦在帝后面前婉拒了郡主丧仪,称想让唐绾心安心地走,白芍、绿萼和樊睿三人自请守灵三年,给唐绾心下葬之时,宋柏谦亲自下了墓地,给唐绾心的棺木盖了棺钉,又屏退了众人,亲自将那墓地填平。 待一切都收拾停当,宋柏谦才打道回府,回府前看着白芍、绿萼和樊睿三人,道:“我四日后出发去陇右道,就将阿绾交给你三人了,好生照料她,等我下次回京之后,再来看她。” 三人急忙行礼应是,宋柏谦走上前去抚摸着墓碑上“爱妻唐绾心”几个字,又将唇贴在那个“绾”字上,扯了扯唇角,才坚决地转过身翻上马,纵马向京城疾驰。 这几日宋柏谦照常过下去,白日去兵部整军务、练兵,夜里在清竹园二人的婚床上歇息,每夜都将唐绾心的枕头护在怀中,双目紧紧地盯着帐顶,待睡着了也是三更天多了,睡不了多久便要起身,每日都是红肿着双眸,眼底的青黑十分骇人,人也rou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夏温言怕他身子撑不住,在前往陇右道前一日背着药箱来给他看看身子如何,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边,紧皱着眉头上前来,道:“我给你请个脉看看吧,我怕去陇右道路途遥远,你支撑不住。” 宋柏谦转头望向他,抽了抽嘴角,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夏温言身子一凛,避开了他的目光,一边将药箱打开,一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柏谦不答,由着夏温言给他把脉,眼睛瞥向夏温言的药箱,而夏温言把完脉后,将脉枕收回去,便飞快地合上了药箱,道:“身子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虚,还是要好生休息多用膳。” 宋柏谦点了点头,见夏温言背起药箱要走,唤住他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的?” 夏温言缓缓转过头来,眨了眨双眸,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哦,有的,我在京中还有两位病人,明日和后日我要去问诊的,我想你们先去,我随后跟上便是了。” 宋柏谦微微抬眸望向夏温言,“唔”了一声,道:“那还是病人重要,你去便是了,用我派几个人跟着你吗?” “不必了!”夏温言急忙摆手,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来,只道,“你今夜好生歇息,我先去了。”便快步出了屋门。 宋柏谦看着夏温言的背影,双眸中迸发出的光芒却十分冷漠阴郁。 …… 唐绾心像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