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揭穿
榴花在天师约定来李家做法事的前一天回了陶家村,李家人暗里高兴瘟神总算是走了,若再多呆几天,莫说家里的鸡,那两头猪能不能留住都难说。 陶有贵听榴花说了李家请天师的事,愤怒地立刻和榴花去了族长家。 第二天上午,天师带着两个徒弟到了,先在李家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然后吩咐徒弟准备开坛。 李婆子最是开心,只要天师做完法事,以后便可安枕无忧。 然而就在天师手握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时,陶有贵、榴花和三四十条陶家村的汉子来了,将李家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那天师是见过世面的,一见这阵势,赶紧停止做法,和徒弟站到一边去了。 “爹,榴花妹子,你们怎么来了?”李福根畏畏缩缩地上前来招呼。 陶有贵哼了一声没理会他,榴花转脸望别处,完全无视李福根。 李福根讨了个没趣,脸色讪讪地怔在那里。 “亲家,你这是来做什么?”李老汉见陶有贵带着这么多人,又是来势汹汹,摸不准所为何事。 “做什么?我还没问你们在做什么呢!”陶有贵扫了一眼法坛和天师,厉声责问李老汉:“别家若有幼儿不幸夭折,都是请僧人来超度,为何你李家的孙儿胎死腹中,却要请天师来斩草除根?” “这......”李老汉被问得一滞,有些气怯。 李婆子见状,壮着胆子出来道:“那两个小东西不甘心早夭,闹得家宅不宁,我们请天师来收伏有何不可?” 陶有贵是男人,熟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李婆子跳出来说话,他就不能再正面相抗,否则就会理亏,可今天自己这边来的都是汉子,只有榴花是女子。 “只有被害死的婴灵才会产生怨气sao扰家人,jiejie怀胎六月突然无端小产,这事太过蹊跷,极有可能是你们李家害的。”榴花一开口就直击李家的要害。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害过她。”李福全媳妇赶忙跳出来矢口否认,自从李婆子说家里有婴灵作祟,她也怕得要死,夜里有个风吹草动,就心惊rou跳。 “没有你紧张做什么?”榴花眸光冷冽,一步一步向李福全媳妇走过去,语气轻蔑地道:“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你最好省点力气,一会儿怕你说不出来。” “好你个小蹄子,来家里猖狂了几天没跟你计较,今天还想埋汰我,当我们李家村怕了你们姓陶的是吧?”李福全媳妇气着了,双手插腰朝榴花辱骂。 榴花神色十分平静,丝毫不见什么波澜,扭头向着雪花住的屋子喊道:“大姐,出来吧,把你在李家受的欺负说出来,让大伙评评理。” 她这么一喊,李家众人顿时明白陶家今天带人来是干嘛的了! 陶家村几十号人进村声势得多大,村里人见有热闹看,都跟在后头往李家来了,此时李家院外早已是人挤人,一些调皮的男娃还爬墙头骑在上面。 房门打开,雪花牵着大妹二妹从里走了出来。 李老头和李婆子慌了神,陶家村人的剽悍远近闻名,早些年一个出嫁的女子在婆家受了气上吊自尽,陶家村的男人过去把那家的屋子全给掀了,连片全乎的瓦都没留下,这事十里八村的都传遍了。 今天雪花如果把大儿媳妇打她的抖出来,恐怕自家也要落个片瓦无存的结果。 “雪花。”李福根上前来想劝雪花,因事儿一闹大,往后他跟大哥大嫂就没法相处了,兄弟反目,这在谁家都是笑柄。 雪花低头抿了抿唇,从李福根身边走了过去。 李福根一脸的失望。 “姐,你就当着我们陶家村各位叔伯兄长和李家村乡亲的面,把这毒妇如何打你的事说一说。”榴花把雪花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冷视李福全媳妇说道。 雪花点点头,接着把那天如何起争执,李福全媳妇又如何打她的过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陶家村来的汉子个个义愤填膺,喊着要李福劝媳妇给两个孩子偿命。 李老头和李婆子脸色一片死灰,陶家是有备而来,自家恐怕在劫难逃了。 “她胡说,我没打她,我只是推了一把,她倒在地上,然后就小产了。是她自己身子弱,保不住孩子,不关我的事。”李福全媳妇抵死不肯认,陶家村的几十号汉子个个凶神恶煞,只要承认打了贱蹄子,只怕当场就会撕了自己。 李老头和李婆子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希望,只要自家人一口咬死大儿媳妇没打小儿媳妇,陶家人无凭无据,便无法找自家的麻烦。 然就在这时,从隔壁院里传来的声音把希望一下浇灭了。 “福全媳妇,那天我清清楚楚看见你踢弟媳肚子的,妯娌间下那样的狠手,就不怕遭报应啊!”隔壁的妇人踩在凳子上,身子高出院墙一大截来,居高临下看着李福全媳妇. 妇人的嗓门不小,足够在场的人听清。 李老头和李婆子顿时如丧考妣,怎么就把隔墙有耳这句话忘了呢?并且隔壁那户人家跟自家还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你放屁,咱们两家是仇人,你恨我们李家,想来落井下石帮外村人欺负我们家,你说的话鬼才相信。”李福全媳妇急得跳脚,忙向围观群众挑明两家的关系,隔壁妇人是在陷害她。 李家村前来围观的人对这两家之间的恩怨门儿清,李福全媳妇这样一说,倒真有不少人信了。 可隔壁妇人也不是吃素的,冷眼睨着李福全媳妇嗤道:“你是什么德性,李家村的人哪个不知?成日的游手好闲,走东家串西家倒闲话,家里的活一样都不粘手。今儿当着大伙的面问问,谁家的媳妇子像你这样过?” 围观群众听着这话,立场又开始动摇了,都觉李福全媳妇这种懒惰的妇人话更信不得。 李福全媳妇恨不得拿刀剁了隔壁妇人,跳着脚骂道:“我不做家务活那是公公婆婆疼我,不舍得让我干活,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么有能耐,怎么没找个不让你干活婆家?” “你以为个个女人都像你这般不要脸?老李家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祖宗的脸都丢光了!”妇人反唇相讥,话里提示李老头和李婆子,娶个好逸恶劳的媳妇是家门不幸。 儿媳妇懒惰成性,确实有损颜面,以往乡邻顾及情面无人说而已,眼下有人当众揭穿,李老头和李婆子哪有脸去跟人争吵,皆低着头一声不吭,在心里诅咒妇人。两家交恶多年,谁也没压过谁一头,却不想今儿栽了一大跟头。 说起两家的恩怨,话倒也不长,就是隔壁那户人家在翻盖院子时,将院墙往外扩了扩,把两家之间的一棵树砍掉了。那颗树本也不是任何一家栽的,只是离李家稍微近一些,李老头就说那树是属于他家的,要让隔壁人家赔钱。 隔壁自然不肯赔,两家扯皮扯了好久,后来李老头舀大粪泼在人家的墙上,隔壁的那户扛不住,为息事宁人才赔了几个钱,从此发誓跟李家老死不相往来。 那会儿李福全媳妇已经嫁过来,整件事的过程都有参与,隔壁妇人如何不恨她。 两个妇人破口大骂,相互揭短,连对方晒在院里的肚兜颜色都拿出来嘲讽一番,令在场的汉子们都感觉害臊。 主题严重跑偏,榴花的脸沉得快掉到地上了。 就在她想去打断那两人的对骂时,李家院外围观的人群起了一阵sao动,中间闪出一条道,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