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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氏不甚乐意,可她信得过阿酒,只得不情不愿地说:“你就是偏着他,都多大的人了,府里还能亏了他不成,非得出去吃。” “在外面喝酒跟在府里能一样吗?”裴君又被瞪,摸摸鼻子,马上改口,“您放心,肯定是要减少的。” “孙儿反省,一定反省。” 老郭氏重重哼了一声,转向阿酒,问:“听说银针能试毒,不如准备了让护卫带着?” 阿酒解释:“银针不能试出所有的毒,不过带着也成,有备无患。” 老郭氏立即就让人去准备,阿酒看老太太颇有兴致,也就没提她有银针的事儿。 而老太太虽然不搭理裴君,眼睛却不错眼地时不时看她,裴君为了安老人家的心,便安安分分地留在这儿陪着祖母说话。 四公主秦珈听到了传闻,有些担心,晚膳时带着三郎到裴府来,与老太太一同用晚膳。 裴君借着她的事儿,提醒四公主,也警醒些,好生约束府里和私产的下人,就算不会发生这样的无妄之灾,也要避免刁奴借主家的势欺凌百姓。 四公主应下,还提起姬朝云:“姬家女的教养到底不同,无论是风雅之事还是这些管家的俗事,全都信手拈来,莫说婵儿与她学受益匪浅,便是我听着,也自愧不如。” 阿酒附和:“我前次过来,还以姬娘子聊过医理,听厉护卫说,她还跟公主府的几个女护卫谈及过北境风貌,未亲眼所见,似是亲临过一般。” 裴君道:“这不是姬家女的教养,是姬娘子的本事。”而且何止于此呢?真正厉害的,她们还没见到。 老郭氏对姬朝云的人没什么不满意,她对姬朝云未来要变成的身份不满意,当即勺子落碗重了些,在她们看过来时,道:“好好的家宴,说旁人做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乖巧地用膳,再不提姬朝云。 晚间,裴君去看过昏迷的曹申和郝得志,才回到她的屋子,躺在床上,久久不眠。 第二日一早,裴君收拾妥当预备出门,宋管家来禀报,说是平南侯府派人送来许多赔罪礼,足足有两大车。 裴君侧头问:“给裴府还是给曹申和郝得志的?” 宋管家道:“礼单上是给您和郝将军的,来送礼的人说,还会单独往曹家送一份。” 裴君接过礼单,扫了一眼,贵重之物不少,显然下了本钱。 “收起来吧,不收平南侯府不安心。” “是,将军。”宋管家接过礼单。 裴君到金吾卫衙门,照常处理公务。 期间鲁阳来过一次,问她什么时候去地牢,裴君告诉他明日。 于是这一天,史越山依旧被捆在地牢的柱子上,眼前一片漆黑,好一点的是,耳朵能听到一些工匠们做工的声音。 但他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再是冷静、忍耐,心中也萦绕着烦躁、怒火等等繁乱的情绪。 曹申已经醒过来,也送回了曹家,只是毒药伤身,仍然虚弱。他都这般,郝得志更是严重,恐怕要调养极久。 而裴君越是看两人这样的病容,越是一腔怒火亟待释放。 又过了一天,裴君又是早早出现在金吾卫衙门。 鲁阳已经等在那儿,不止他,宋乾、罗康裕、娄至、蔡齐几个不在外头当值的校尉都在,全都期待地注视着裴君。 裴君挑眉,继而轻笑,“年轻人……想去就一道去吧。” 几人连忙跟在他身后,眼神交换,都对私下审问官员这事儿极有兴趣。 “给我搬把椅子。”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娄至和蔡齐一起搬了一把椅子,跟在裴君身后走下地牢。 地牢呈“冂”型,最里面的地砖墙砖已经铺设完成,现在工匠们正在铺设入口处和第一个拐弯处的墙砖。 每一个拐角处,都有一扇巨型的门,所以整个地牢,地下三道门,地上一道门。 史越山和先前关押的犯人都在地牢深处,裴君等人要穿过两道门和一众正在做活的工匠们。 而一打开最后一道门,众人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裴君没叫郭响等人下来,吩咐罗康裕三人点油灯。 三人穿插着点起油灯,昏暗的通道一点点亮起来,两侧的牢房也都一点点显现出模样来。 宋乾点起靠近最深处那一间牢房外边的油灯,油灯亮起时,忽然瞧见一张被凌乱头发遮盖的脸正对着他,一双眼睛阴森恐怖,宋乾吓了一跳,放声尖叫:“啊——” 他这一喊,鲁阳等人也都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聚在一起壮胆。 裴君站在众人中间,嫌弃地推开就要撞进她怀里的宋乾,无语道:“隔着围栏,怂什么?” 鲁阳看清了牢房里的情况,见几个精神萎靡的犯人,整了整衣襟,对宋乾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宋乾还心有余悸,但下意识地反驳:“鲁阳你胆小如豆,还怪起我了,哈——可笑。” 裴君瞧两人又有分出个胜负,率先踏出,走进最深处的刑房,催促道:“点灯。” 罗康裕立刻过来点油灯,鲁阳和宋乾见状,纷纷跟上去,不让罗康裕专美。 光一出现,中央柱子上绑着的人也露出了全貌。 史越山一天两页未喝水未进食,嘴唇泛白,起了一点干皮,眼窝略微有些凹陷青黑,胡子凌乱,眼神呆滞涣散,看到裴君,方才重新有了焦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