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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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问住卫燕思了,曲婉婉及其腹中孽障于她,意义非凡,可谓王牌,可是王牌要如何使用才能发挥最大功效呢? 她眼眸亮,安抚住宸妃,嘱咐她速速回去,切莫走漏风声,切照旧,曲婉婉仍住在她千春宫,千万别怠慢了。 宸妃抿抿唇,不知回什么话才好,费了半天劲儿,憋出句:万岁真乃海涵啊。 卫燕思: 打发掉宸妃,她急召葛长留入宫进觐,请他出个主意,接下来怎样行事才稳妥。 葛长留见过许多大风大浪,老脸上没起丝波澜,格外沉得住气,连续叹气三次,道:耿忘书在狱中中毒暴毙,显然是南儒党下手。白陀罗无色无味,不会立即发作,耿忘书在进京前或许已中此毒。 卫燕思也想到这点,她至今记得初见耿忘书的情景中元夜,水月河畔,耿忘书溺水,救上岸时,腹部有明显的刀伤。 对于这道伤口,她从来没有细究过,现在看来,该是耿忘书中毒的源头。 卫燕思绕出桌案:耿忘书曾跟朕交代过,红莲教确实与卢池净有密切关系,也是卢池净在中元夜,放他们进雁京城,并告知他们当夜朕的行踪。 耿家惨案惹来红莲教的关注和同情,其中的教徒邀请耿忘书入教,起胡作非为。 兜兜转转 卢池净迫害耿家,而耿忘书阴差阳错的入教,替卢池净卖力,可惜卢池净狡猾,早认出了他,言不发,捧他做了红莲教的头头,把他培养成手中的把刀。 讽刺!太讽刺! 她如果是耿忘书,也定然会惊怒交加,背叛红莲教,转而和朝廷合作。 卢池净杀害耿忘书,公然纠集朝廷众老臣,来养心殿为难她,拉勇毅侯下水。 种种行迹可恶可恨,摆明在向她宣战! 她不能坐以待毙。 呵,有趣,她尚且没把事挑明,该死的卢池净反而等不及,率先出击了。 葛长留上前步,脚步有力,官靴踩出踏踏声,躬身拱手道:该讲的臣都讲,万岁所做的切决定,臣定当竭尽所能,拥护到底。 好,卫燕思虚虚扶他把,朕要先试探屹川王。 葛长留会意,眼珠骨碌转,心中就生出周密的绸缪,请卫燕思附耳过来。 卫燕思越听越带劲,差点激动到昏头,竖起大拇指夸他老jian巨猾。 末了听从他的意见,将事告知太后,请太后斟酌补充。 太后再宽的心,也忍不了曲婉婉闹出这等丑事,得亏兰嬷嬷在旁劝着,不然即刻就要捉人进慎刑司动刑,严刑逼供出jian夫是谁。 卫燕思连哄带骗,求太后暂时忍耐,帮她演出请君入瓮的戏。 太后却突然转了话头,分外严肃道:听说你欺负影儿,人家从你的养心殿哭着跑出去了。 卫燕思腹诽,到底是哪个大嘴巴胡言乱语。 她用余光扫向御前第忠仆侍卫风禾。 只见风禾做了个乌龟缩脖子的动作。 第94章 五日后, 由礼部搭台在重华殿摆宴,庆贺卫燕思凯旋归来。 凯旋二字太往卫燕思脸上贴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宴席是以太后的名义摆的, 她不至于挂不住面子。 太后应对自如,对受邀而来的皇亲国戚举起酒杯,道:万岁长大了, 哀家实在高兴。 皇亲国戚表面功夫很足, 直夸卫燕思远胜秦皇汉武,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开创大雁盛世。 是啊,太后颇为感慨, 红莲教多年来,一直是大雁的痼疾, 也是哀家一块心病, 万岁此行彻底铲除红莲教的余孽,哀家欣慰啊。 皇亲国戚齐刷刷地站起来,山呼吾皇万万岁。 卫燕思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 扬起不尴不尬的笑容,讲出两句场面话, 请诸位家人们不必多礼。 眼神却总往曲今影的方向瞄。 说来惭愧, 那日在养心殿,她讲话不过脑子, 惹曲今影伤心, 事后在太后的责备下愧疚难当, 一连往勇毅侯府送了五日的赏赐,全是奇珍异宝,差点掏空了内务府。 曲今影一反常态没使性子, 照单全收,还毕恭毕敬的向负责送礼的春来蹲福,满嘴的客气话。 春来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的回到养心殿,将曲今影的反应讲给卫燕思听,怕描述的不清楚,还亲身演绎了一遍,神态举止拿捏精准,简直惟妙惟俏。 卫燕思感觉很棘手,夜夜在龙榻上翻来覆去烙大饼,偶尔睡着也是噩梦连连,梦见曲今影也怀有身孕了,捧着个大肚子到她跟前晃悠,神情寡淡的说:万岁,臣妾喜欢别人了,给你戴绿帽。 她惊出一身冷汗,猛的睁开眼,哼哧哼哧的喘粗气。 当真是上辈子欠了曲今影的,这辈子日日被曲今影折磨。 是以下定决心,借今夜摆宴的机会,求得曲今影的原谅。 她这厢在心里翻江倒海,那厢的曲今影至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一副老娘不愿搭理你的表情。 卫燕思的小心脏酸酸涩涩,似乎有猫爪子在抓挠。 偏偏曲今影赴宴是以县主的身份,被一众皇亲国戚淹没了身影,卫燕思瞧不清她,不由的把脖子伸出老长。 咳!太后坐在卫燕思身侧,提醒她注意帝王威仪。 卫燕思讪讪的笑,塞了两片猪头rou进口中,掩饰神情的不自在,又将目光转移至卢池净和屹川王身上。 前者坐如松,专心致志的吃菜喝酒,一如既往的老古板模样,没有任何的不妥。 后者不停的抓耳挠腮,很心急似的,不时往八折屏风后张望。 这场宴席很隆重,文武百官在,皇亲国戚在,所有的嫔御也在。为图方便,嫔御们被八折屏风单独格开。 可想而知,屹川王在张望谁? 卫燕思同葛长流交换个眼色,举起酒杯,吟唱《将进酒》中的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总结词为:诸位爱卿,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随即拍手,招来教坊司的舞娘纵情歌舞。在座的每个人皆受到乐律感染,更有甚则狂饮三杯,跟随歌姬高唱起来。 但凡有热闹的气氛,便会有闹腾的人,奔波在各席间,劝酒斗酒,三两下就灌醉了大半的宾客。 卫燕思求之不得,特意往酒壶中的兑了水,下了缠金宝座,融入进群臣中,一杯杯的同臣子们对饮。 喝了许多杯,脸颊只透出淡淡的红,颇有微醺的意思。 今晚准备的酒水很烈,全是陈年佳酿,群臣光顾着贪杯,无暇关注卫燕思,没有发现她在假醉。 约摸半个时辰,卫燕思装作愈发不胜酒力,摇摇晃晃地跌坐回宝座。 太后适时道:皇儿醉了。春来,扶万岁到后殿歇息。 春来麻溜的照办。 刚下了一节台阶,卢池净端着酒杯迎面走来,拦在卫燕思身前,醉醺醺道:老臣敬万岁三杯。 卫燕思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不得已的配合道:阁老快饶了朕吧,朕的酒量你是知道的,此刻肚子里正难受呢。 卢池净化身成一头倔驴,非但不让开,非当着卫燕思的面痛饮三杯,饮完后,坦然道:万岁请便。 挑衅!□□的挑衅!都说了不喝还非拦着她喝! 太嚣张了! 卫燕思敢怒不敢言,暗骂他祖宗十八代,用玩笑的语气道:谁的酒朕都可以不喝?唯独阁老不行,您是国之砥柱,朕哪有不喝的道理。 她一挥袖子,吩咐春来取来酒盏,却被卢池净叫停。 万岁,老臣家中有几坛上好的雕花,一直舍不得喝,今夜恭贺万岁凯旋,斗胆带进宫来与万岁共饮。 卢池净的身侧站着一名手捧托盘的内侍,他从托盘中抱起酒坛,拍来泥封,折身取来两只大碗,倒得满满当当。 卫燕思略略发怵,这酒碗实在太大,凭她的酒量,一碗下肚,怕是要昏睡个三天三夜。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卫燕思珍惜帝王的颜面,硬着头皮接下碗,眼睛一闭心一横,喝了个干干净净。 卢池净自当作陪,跟了一碗,方才拱手:恭送万岁。 这下,卫燕思是真的醉了,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脚底尽是软软绵绵,每一步都像走在云端,不过理智尚存。 一出殿,她就挥开春来撑住墙,尽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嘴上已然开骂:卢池净该死的老jian臣,狼子野心挨千刀的,朕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春来求她别胡言乱语,万一卢池净的耳目听见,可糟糕了。 卫燕思的脸颊被酒气熏红,眸子也不负清明,拍拍胸脯,叫嚣道:朕怕他!朕要拖他去午门,砍他脑袋,来人啊,卢池净谋大逆,唔 一只温温凉凉的手捂住她的嘴,肌肤上带有好闻的味道,薄荷混着茉莉花香。 卫燕思看向手的主人,扬起一比太阳还要绚烂的笑:爱妃~卢池净欺负朕~你快抱抱朕,爱的抱抱~ 曲今影余怒未消,不愿与她有亲密的举动,侧身躲开她的拥抱,致使一代帝王摔下了台阶。摔得干净利落,咕噜咕噜滚不停。 第95章 哎哟哟~卫燕思带着哭腔, 抱住膝盖喊疼。 万岁!春来的心凌乱了,人也凌乱了,夺下掌灯宫女提着的灯笼,照亮脚下十数级台阶, 飞快的跑下去。 曲今影的反应更快, 半道截走灯笼,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卫燕思身边, 抱卫燕思在怀里,急道:摔到哪了!我看看! 疼~卫燕思瘪起嘴, 作势要哭。 哪里疼,这里吗?曲今影摸摸她膝盖, 春来, 宣太医! 一代帝王摔倒, 事关龙体可大可小, 然而多事之秋, 不宜将事情闹大,曲今影怕派去请太医的奴才嘴不牢, 烦请春来亲自跑一趟。 春来伺候迭声应下,临去前回了趟大殿, 告知易东坡。 易东坡就在大殿门口, 拼命拦着一帮要找卫燕思敬酒的老臣, 直呼皇上醉了, 不能再喝。 咋一听春来的悄悄话,浑身冒冷汗,抬起拂尘敲春来的脑袋,骂他是个饭桶。 我一不在万岁身边伺候, 你就要出差错。 他马不停蹄地跑出去,远远瞧见曲今影也在,正一遍又一遍地推开讨抱抱的卫燕思,昏花的老眼登时闪烁起贼光。 试问醉酒的帝王如果宠幸了爱妃,算不算顺理成章? 肯定算。 正好修复和曲今影岌岌可危的感情。 虽然曲今影尚未入宫,顶了个宠妃的名头,但严格来讲,她在名义上已经是帝王的女人了。 易东坡眼珠骨碌一转,肚子里的坏水就烧开了:春来啊,太医不用宣了,你去传龙辇来。 然后将一头雾水的春来推入夜色中,自个儿挤出两滴老泪,甩着一双老腿踉踉跄跄地跳下台阶。 开口便是:万岁,老奴和泠妃娘娘扶您回养心殿。 卫燕思耍酒疯,朝他告状:朕的爱妃不许朕抱抱。 易东坡挑挑眉,表情很是猥琐:万岁误会娘娘了,娘娘对您最好了,最心疼您了。 一面说一面强制扶起卫燕思,塞进龙辇里,又请曲今影一并上辇。 万岁醉的太厉害,摔下辇可不得了,有娘娘护着会好些了,有劳娘娘了。 理由很充分,无可反驳,曲今影顺从的上辇,半抱住卫燕思,准她的脑袋搁上自己的肩头。 此情此景,令易东坡感慨万分,喟叹她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一甩拂尘高,高唱起驾。 龙辇坐了两个人,相较以往要沉许多,抬轿的奴才们拿出十二万万分的精神,一步一稳健,顺顺当当的进了养心殿。 殿内的奴才们一拥而上,在易东坡的指挥下将二位主子拥进寝殿。 易东坡亲自合上寝殿的门,反复检查三次,确认合的严严实实。 他压低音量,对守在门外的春来千叮咛万嘱咐,如果里头有任何声响,别吱声,乖乖候着就行。 春来不懂他话中有话,老实的问:万岁摔倒,伤了龙体非同小可,又醉着酒,咱们不进去伺候,能行吗? 易东坡怒其不争,念他是自个儿千挑万选出来的干儿子,多加一句点拨:怕什么,泠妃娘娘在里头。 娘娘自小娇生惯养,是顶大个主子,哪懂伺候人,可别让万岁伤上加伤。 话刚吐出舌尖,门里头传出哗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瓷器摔到地上了,另夹杂着桌椅哐啷哐啷的短暂摩擦声。 春来闻之色变,转身就要推门。 做什么!易东坡推开他,用衰老的身躯挡在门前。 大有你要进去先从老夫尸体上踩过去的意思。 干爹? 事到如今,易东坡不得不坦白龌龊心思,叫春来附只耳过来,再嘀嘀咕咕三两句,讲得清清楚楚,再看春来的脸色,简直媲美熟透的苹果。 原来如此春来搓手,儿子学到了,也记下了,以后定不会在这些事上烦心干爹您。 孺子可教也,易东坡很欣慰,负手仰头,观赏夜幕中璀璨的星月,如释重负道:万岁登基有些时候了,后宫该添位小公主。 小皇子岂不更好。春来傻笑,露出八颗小白牙。 你懂啥?易东坡恨他个白眼,儿子光会折腾人,还是闺女好,软软糯糯爱撒娇,贴心小棉袄。 春来羞愧的低下头,保证以后会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为他分忧。 而寝殿内的声响仍在继续,一会儿是乒乒乓乓,一会儿是哐哐当当,往后便是曲今影的呼喊 卫燕思你敢! 住手你个登徒子! 爱妃,朕太匆忙,来得及翻你的绿头牌,明晚保证补上,你别躲,朕要亲你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