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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平静的认错,反倒叫萧神爱心头怒意更盛。 她咬着牙问:“就算我不涉入其中,可你告诉我一声,说一句你还活着就这么难?” 将近一年的时间,哪怕希望愈发的渺茫,她也时常期许着阿兄真的只是失踪,而非外界传闻那般,葬身于深海鱼腹中。 为此,她一个不信佛道的人,甚至在寺中为他专点了灯,以作祈福之用。 在陇西听姜氏她们说起石窟佛像时,她还想着要不要开凿一窟,以阿兄的名义供养。 还是因着天水王骤然围困襄武,才打断了这个计划。 可她这样伤心之后,事实却又告诉她,阿兄并没有遇着什么困难,只是特意隐瞒,不想叫她知晓自个还活着的消息。 如此种种,怎能不叫她难受。 “神爱,是我思虑不周,没顾及你的感受。”萧衡又是认了个错,而后温声道,“你新婚时,我曾派人给你送过一匣珍珠,可有收到?” 纵然先前在心中反复想过多次,如今听正主在面前承认时,萧神爱仍是惊讶万分:“果然是你拿来的?那你怎的不告诉我,只是叫人悄悄放在窗台上了?” 萧衡回道:“本来给你写了张纸条,结果送珍珠的人忘了放,后来再想过来放,却进不来了。” 齐邯悄无声息的挪开视线,瞥向窗外伸出来的一枝红梅。 府中被人随意进出,他过后就下了令叫侍从严加防范,想来那人就是这么被挡在外面的。 清了清嗓子,齐邯起身道:“我尚有些事需得去一趟官署,得晚上才能回来。” 看着仍有些气鼓鼓的萧神爱,萧衡无奈道:“别生气了,都这么久过去了,你这小气包的性子还没改啊?” “你才是小气包!”萧神爱瞪了他一眼,冷着脸道,“你也走吧,一会儿萦珠她们要来找我玩。” 知道她心里还憋着一股火气没消,萧衡想了想,轻声道:“别气了,我给你编个蚂蚱好不好?” 幼时阿兄惹了她生气,总是会去编一个蚂蚱来哄。为此,还被阿耶骂过不务正业。 萧神爱鼻尖有些酸涩,急忙别过脸,不想叫自个失态的样子被他看见。 “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呢,就知道拿这些哄骗我。” 听出她说话时带的鼻音,萧衡失笑:“怎的就不是小孩子了,嫁了人,不也一样没长大么?” 萧神爱不理他,低垂着眼皮赶客:“好了,我倦了,你也回去忙你的吧。” 话未说完,面前案几上已然放了个草编的蚂蚱,那惟妙惟肖的模样,连头顶的触须也灵动不已。 想来是先前就已经编好了,藏在袖子里带来的。 “瞧,蚂蚱都给你了。”萧衡冲她笑道,“一个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编几个。” 萧神爱戳了下面前草蚂蚱,抽抽鼻子:“不够,十个也不够,要二十个。” 萧衡起了身,眸中流转过几分笑意:“那可说好了,二十个蚂蚱,可就不许生气了。” 蓦地想到了什么,萧神爱忙道:“不许叫别人编!” 过去阿兄哄她的蚂蚱,也不全是他自个编的,有时是叫身边的小黄门,有时是压榨几个伴读。 被她发现以后,为此还闹了好一场。 “不叫别人编。”萧衡点了点头,轻声道,“放心好了,我身边现在也没有会编蚂蚱的。” 萧神爱看着他那张脸,怎么看怎么难看,虽令道:“你将这些易容的都去了,叫我瞧瞧原貌。” 萧衡却是下意识护住自个的短髭,硬着头皮道:“今日不行,这些还得专门卸下,我改日让你瞧行不?” 在心里纠结了许久,萧神爱才低头应了。 不放心萧神爱这会儿独处,齐邯出去时,特意叫清檀几人进来看着她,交代若有什么事,定得速速派人去官署寻他。 俩人一面往外走着,齐邯压低声音道:“那姓林的,应该是有人在保。前日我就将他押解到了大理寺,却没有人动他的卷宗,瞧着是暂时搁置的样子。” “你不是说,周郡守将他在襄武的宅子抄了,所抄出的东西也填不了空缺么。”萧衡轻笑了声,淡然道,“若非后面有人,凭他一个,哪能有这么大的胃口。” “且放着先,不必管他,叫人捏着这么大的把柄,他后面的人迟早会急。” 行至二门处,齐邯同他告别后,径直往宫中而去。 今日是齐王寻他议事,他出来的时候,恰巧碰上进宫来的吴王世子。 “平凉侯是准备出宫么?”吴王世子主动问道。 齐邯同他不过是泛泛之交,然一介亲王世子同他搭腔,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他点了点头,温声道:“天色已晚,是要准备出宫回府,世子怎的选了这个时候进宫?” 吴王世子应了声,朗笑道:“是我阿耶有些急事,叫我过来做个跑腿的。今日确实天色已晚,改日有空闲了,再请平凉侯饮一杯。” 因齐王屡屡不能做决断的缘故,如今是叫齐王同吴王一道监国,而吴王世子,也一跃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 他今日过来主动示好,齐邯虽诧异,仍是笑道:“多谢世子相邀,既是大王那边传唤世子,那邯便先告退,不打扰世子的要事了。” 一路骑着马回府,冬日暗沉沉的天色压下来,府中却是一反常态,厅堂点着数支烛台,宛如白昼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