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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郡王……你家府上,可有这么几个人?”谢恒一面竭力回忆一面报名字;“徐世、许涟嘉、汪素,若是有,如今都在干什么?” 他报的都是原书里主角出场就自带的左膀右臂的名字,徐世是治世能臣、许涟嘉是沙场猛将、汪素则长于奇技yin巧,皆是不世奇才。 少年谢之遥完全被太子殿下的突如其来给打懵了,愣了一下才道:“有……” 他打量着谢恒平静的面容,也不知道太子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知道这三个人的名字,只能极尽小心的道:“徐世是臣父给臣请的西席先生,身上有个秀才的功名;许涟嘉是臣府上马夫的儿子,如今也在学习驯马之术;汪素是臣母家落了难来棠京投奔的亲戚,跟臣一样的年岁,整日待在府里鼓捣些乱七八糟的,前两日还把厨房给炸了……” 谢恒:“……” —— 知微堂。 初秋时间,窗外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 秦烨早已醒转,此刻坐直了身子,在寝衣之上批了一件薄薄的外袍,眉眼微垂,脸色平淡,叫人看不出喜怒。 距他第二次入睡过了近两个时辰,安神汤的药力并未完全耗尽,知微堂里原本是不该有客人的。 然而,明宣郡主并不是旁人,她是秦烨未曾翻脸的生母。 定国公府的下人敢拦武宁侯,甚至在有了秦烨示意的情况下敢挡太子的驾,却绝不会拦明宣郡主。 明宣郡主进门后边施施然坐在床沿上,十足关切的问了几句秦烨的身体。 秦烨垂下眼睑,不咸不淡的应付了几句,目光却望向窗外。 雨势渐大,雨滴自屋檐垂角处滴落,织成一片细密的网,夹杂着湿润雨意的微风拂过,秦烨这样强健的身体,都察觉到了一二凉意。 他在想,谢恒如今身在何处。 明宣郡主来的这么急这么快,太子却是势必要避出去的。 陆言和有伤在身反应不及,太子又是微服来的府上,身边带的人都不熟悉定国公府的路径,这当口,该不会在哪个凉亭躲着雨瑟瑟发抖吧? 明宣郡主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寻了借口将屋内下人屏退了下去,秦烨收回目光,知道铺垫已足,要开始说正事了。 脸上妆容描得精细明艳的中年妇人收敛了脸上关切的神色,伸手撩了一下因进门急促而散落的碎发,开口时直接而了当:“你不该和太子牵扯太深。” “你回京修养,为了避嫌,连你外祖和我都不怎么上门,就是怕陛下颇多猜忌。你倒好,任凭京城之中你与太子结亲的流言满天飞!” “若只是太子执意与你牵扯,也不是没有法子彻底撇清关系,可你是疯了吗,连着半个月每天往东宫跑,生怕贴不上太子丨党的标签!太子能给你什么?让你豁出去身家性命陪他玩?” 秦烨任凭明宣郡主连珠炮一样的责难出口,也并不辩驳,只淡淡道:“我在南疆曾中了南周的落影之毒,发作之时苦不堪言,是太子让身边的名医替我医治,且的确有效。” 明宣郡主哧笑一声,像从没认识过眼前的人一样:“就这个?” 她高高挑起眉,浑不在意道:“你身上那毒当年处理得当,只余下两三分余毒未清,左不过偶尔身上会痛一痛而已,并不损伤根本。” 并不损伤根本。 秦烨闭了闭眼,自以为早已坚如磐石的心竟然轻颤了一下,有几分酸楚涌上。 他身上的余毒经年由内力压制,又时常服用各种奇珍用以滋补,确实曾有延请而来的医士言道,只是偶然发作时难忍一些,并不损根本。 可这样理智的话从自己母亲口里说出来,简直刺耳极了。 秦烨闭目不语,明宣郡主只当他听进去了,抬了抬下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陛下是不想再放你去南疆了,如今襄助太子,太子自然感激涕零。可等陛下百年之后,太子就会放你去南疆吗?” “我苏家以异姓封王,掌京畿近半数兵权,你再在南疆统军十万,有几个皇帝夜能安枕?” 明宣郡主从袖中掏出一本画册,扔在秦烨怀里:“挑一个,我来做这个恶人,替你给太子拒婚。” 秦烨睁开眼,拿起怀里的画册翻开,只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 “姚山王嫡次子谢琢?崇襄侯嫡次子文疏?弘毅侯嫡次子许鹤辙?……母亲这是做什么?” 那画册上有十来个世家公子的画像,还写清了身高几许体重几何爱好什么,且都是家门清贵却没什么实权,淮王府能够完全拿捏住得门户。 明宣郡主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给你议亲。” “你曾用只爱慕男子的托词拒绝了陛下赐婚公主,如今再想议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嫡女只怕是不能够了,你且先在这里面选个瞧着顺眼的,我让你外祖进宫去求陛下赐婚便是。” “如此一来,与太子的流言不攻自破,你也自然能从当中摘出来。” 秦烨直截了当的把手里那本册子放下,眉头皱的更紧:“此事不劳母亲忧心,儿子心里有数。” 明宣郡主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径直道:“崇襄侯嫡次子是个好孩子,一向也对你甚是倾慕,我瞧着喜欢,已经带着进来了,如今人应当在后院。” 秦烨伸手抚额的动作停顿在了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