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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阻止不了。 他确实知道碧莱斯在说什么。 白御闭上了眼睛,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碧莱斯把他丢在这里却什么都不管了,因为对方知道他现在还不想死,他一定会想办法自救,即使明知道修复精神体会被再一次破坏他也必须得一次次修复,因为他现在在发烧还得不到能量摄入,如果他不自我修复就算碧莱斯什么都不做他也很快就会死去。 莫定轩一定会来找他的,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活着。 可是如果尝试整合精神…… 白御躺了许久勉强恢复了点力气,咬着牙拖动沉重的锁链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手伸到面前。 闪烁的黑曜石戒指依旧戴在他的手指上,即使白御现在眼前模糊也感受的到它的光芒,白御沉默了一会低头用干涩的唇亲吻它,虽然现在他的肌肤无法向他传递熟悉的触感。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并没什么可畏惧的。 …… 果然最开始还是他们吗? 精神体是灵魂的体现,承载的是记忆与思维,如今四分五裂要整合它,难免需要将其逐一解析,白御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幼年时代的事了,对此他心有抵触,虽然他的意识阻碍着他回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白御很清楚他封闭了一些感情,或许还有另外一些东西。 这些并不会随着身体的变化而解开,此时却是被强行撕扯开,陌生而熟悉的情绪让白御有些透不过气,他忽是对自己曾经对这两个人的生分感到迷茫了。 明明是如此深爱的人,为什么当初他要封闭起对他们的感情与怀恋? 以至于跟莫定轩向他询问起他的家庭时,他能毫不在意地表示记不清了? 对于天赋者而言,怎么可能有记不清这种事? “他还不回来吗?” 白御听见稚嫩的孩子询问,语气中带着焦虑。 “快了快了,听他说在路上了。”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一度对她的相貌记忆不清,此时清晰地看到只感到一片恍惚。“山,与。氵,夕”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她的样子。 “都十点了——”孩子依旧在小声地抱怨,“他昨天说今晚会准时回来的。” “他工作很忙嘛,很多人等着他救呢,”美丽的女人笑得温柔,“阿御之前不也说以后想当这样的医生吗?” “……”白御一时无言,孩子也一样不语,他可能是有些气恼,过了一会:“——我以后会经常回家的。” 女人笑得前仰后俯,白御怔怔地看着她的样子,孩子大概也沉不住气: “你笑什么……” “只是想起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阿御今天确实七岁了,”女人伸手过来捏住他的鼻子戏谑,“应该是会说到做到,能做一个既能照顾好病人又能照顾好家庭的好医生的~” 白御兀然一惊,等一下这个时间是—— 小孩子气势昂然:“这是我的责任。” “你还知道什么叫责任?” “他说过照顾好病人让病人高兴是医生的责任,老师也说过照顾好家庭让家人高兴是父亲的责任,”语气真是令人熟悉的认真,一时间令白御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会让所有人高兴的。” 真是坚定不移呢。 女人托腮:“那阿御自己呢?” 白御心一紧,孩子似乎怔了一下,不理解她的问题: “……你们高兴,我就会高兴的。” 在稚嫩的声音说出答案之前白御就想了起来,他有些失神,又不知道自己在茫然什么。 女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是忽然接到了电话,她冲他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对方是谁,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你到了吗?” 对面似乎说了什么,女人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骤然僵住: “你说你忽然收到了手术通知——” 视线急转男孩似乎是骤然跳起: “他说过他今晚会回来的!!” 女人仍然面色沉重地挂了电话,她似有歉意地皱起眉:“抱歉阿御,你爸爸说今晚忽然有了一个大手术……阿御?” 视线一片模糊男孩似乎整个人颤抖起来,白御心情复杂,沉默了许久他终是捎带哽咽地开口:“我知道了……” 因为手术比较重要,他一直知道的,那个男人一直这么告诉他的,在每一个他不回来家过夜,他不回家吃饭,他不来接他,他不参加他家长会的天数。 “但我答应了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的,”此时门却忽然打开,尚且披着白大衣的男人拎着蛋糕站在门口,他叹了口气,“你妈就知道胡闹。” 他其实是个温和的人,白御恍惚想着,为什么后来他只记得对方的不言苟笑了? “惊不惊喜?”女人面上的歉意一扫而空,她大笑着捏住愣在那里男孩的脸,“你老窦都答应你了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孩子犹是呆在那里,直到男人进门揉过他的头发:“生日快乐。” 白御终是回忆起了当时澎湃的感情,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大起大落,他忽是不想再回忆下去了,只想停留在这一刻好好看看这两个人,这时候他的父亲尚是挺拔英俊的青年,他的母亲也温柔而美丽,但他又终究没有忍住怀恋起这难得一家三口团聚的夜晚,怀念着他最后的生日,怀恋着这顿温情脉脉的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