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龙驭宾天的大戏
紫宸殿里原本的吵闹因为这一幕,众人尽数噤声,每一个人看着总管太监的眼神都不一样。 可总管太监的脸上还是带着那份疏离的假笑,在安置完了婉妃之后,又退回了地屏之后,同外头那些人隔开了…… “德妃娘娘恕罪,原是嫔妾辜负了陛下之托,不曾料理好宫中的事情,娘娘怪罪也是应当!” 容嫔同四王爷一样,笃信佛祖,本就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四王爷当初非要出家,也是因为自幼跟着容嫔把世间能拜的菩萨全都拜了的缘故。 只不过那会的皇帝虽允了他修行的想法,却不许他剃度,如今么…… 皇帝的用意赫然摆在了跟前了! 容嫔一向深居简出,性子更是柔婉如春日细雨一般,这会受了德妃的苛责,她还是向德妃行礼表达着自己深深的歉意。 同婉妃也同这宫里这些个拜高踩低的人不同,容嫔无论对谁都是如今的这一副脾气。 这样的脾气好的叫人难以想象,这是活在这世上的人,而非是受了一辈子香火的菩萨。 才刚德妃那么样子和容嫔过不去,追根究底就是想让婉妃出错,言语上的行为上的,她敢保证,那偌大的地屏后头,床上躺着的皇帝比谁都要来的清醒。 就因为知道,她才敢闹! 皇帝想听什么,她就闹什么…… 一个“病重弥留”之人最想听到的无外乎就是在乎人的伤心和无理取闹,那自己就把这些表现在脸上,也和婉妃这蠢的闹一闹。 就婉妃如今这么个得意过了头的死性样,在德妃看来,她的好日子也不过就是到这儿了…… 倒是她的亲儿子要比她聪明的多,还知道一巴掌把人打晕了再行事的。 若不打晕,就婉妃现如今这样的,早死了…… 这才被冷落了多久,眼瞧着这是把脑子也给冷落了没了,办事竟然越来越糊涂。 永嘉的事情她也这么上心,这头脑发热也不能发热成这样,真真是天大的蠢货。 德妃冷眼望着一边儿被宫人带走的婉妃,由着太医院的太医当下扎针擦药油,想着法儿的弄醒的时候,她这心里越发有数,皇帝压根儿就没事。 有了萧烨上手把人直接敲晕了这么一件事情后,如今这一群跪着的都不言语了,每一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在那儿跪着,就等着看往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形。 而这一边,经过太医的针黹与药油的双管齐下,婉妃这个才晕了不过一炷香时辰的人,就这么晕乎乎的被迫醒来。 醒来的那一刻,婉妃迷迷糊糊的还有那么点儿没有反应过来,没反应过来,她这会身处何地,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 “刚巧,婉妃娘娘醒了,各位娘娘贵人大人们想是也跪累了,不妨歇歇吧,也好叫醒了的婉妃娘娘认认人……” 里间儿里听闻太医已然把婉妃给扎醒了,端着汤药走出来的总管公公如今命人给这些个官员皇子妃嫔们一人拿了一个软垫垫着,叫他们都歇一歇…… 原是来给皇帝奔丧见最后一面来的,可如今这情形…… 一切都在朝着并不对的情况在发展,尤其是争对婉妃这么一件事情…… 在场的每一个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各自互望用狐疑的眼神暗暗交流着,想知道里头到底是做什么,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好好的“龙驭宾天”大哭一场的戏码,好像成了婉妃一个人的鸿门宴一样! 而当总管公公把这认一认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如今的内殿里头出现了几个叫禁军押着的小宫人。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个个满脸的稚气,整个人都还没长开,一看就是冬日里才刚叫内务府采选上来的。 选秀三年一选选得是妃嫔主子,而宫人一年一选,选得是奴才伺候的,这里头看着听着是一样,可正经的却不是这一样了。 五个小姑娘的手上现下还带着镣铐,在进入到紫宸殿的时候,这些小姑娘们就被授意着跪在了婉妃的跟前,让婉妃亲自来认,可记得这些个小姑娘…… 除却这些个姑娘之外,还有就是姑娘们会唱的小曲儿,还是专挑着深更半夜,在宫里唱的那种。 当总管太监命人把这五个小丫头带上来的时候,原本还晕乎乎的婉妃脸色瞬间大变,那是灰黑里带着黑青的那种颜色,看着一个可怖吓人的那一种。 婉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不过是睁开眼睛闭上眼睛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一个变化,这会咬着牙关的她,脸色阴鸷眼里满是血色和杀气。 被权利冲昏了头脑的婉妃,在那一刻瞬间清醒,忽然就明白了现如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原本所憧憬的一切,是为何故。 又是从何而来! 她把目光转向了那个把皇帝彻底遮住的屏风上头,到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明白过来…… 只不过,已经晚了! “奴等皆受婉妃娘娘指使,在宫中夜半时辰唱孩童小曲儿……” 不等婉妃回答,这些个丫鬟们如今齐声说着她们是怎么受婉妃差使,先是在宫中散播谣言,接着便是穿着红嫁衣在宫中四处刻意游走等等…… 把皇帝这一次病从而来的缘故,算是尽数的说了一个透。 把这会的婉妃说的恨不能xiele气,干脆在这地方给自己挖个洞直接填进去就是了! 无地自容懊悔不已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婉妃,而德妃处如今还要痛彻心扉似得上前加一句…… “人血馒头的滋味这么好吃,这么多年了,本宫努力忘记永嘉的存在,希望过点个安生日子,你却不依不饶的,你算个什么?” “现如今就因为你还让陛下躺下了,你简直罪大恶极,你不得好死你!” 站在婉妃跟前的德妃伸手指着婉妃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诉说着婉妃的无耻,知道她挖人伤疤动机如此不良,简直罪大恶极。 尤其这一次竟然还害了陛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婉妃望着那群告发自己的丫头,又看着这会德妃叱责自己的样子,强迫自己清醒镇定的她,冷冷的唬了婉妃一眼,哼了一声…… “人血馒头好吃不好吃,你如今倒也用不着来询问我,这满宫上下,跪在这跟前的这些人,哪一个没吃过人血馒头,受过人血馒头带来的恩惠?” “就连你不也一样,永嘉一死,陛下愧疚给了你协理六宫之权同我抢夺至今,你不也该问你自己一句,这人血馒头好吃不好吃!” 到这么个份上,婉妃知道自己这一局已经输了,这些个孩子一出现,这个局面就已经垮台。 她在这会明白了为什么萧烨要拦着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自己,只不过这会已经不是萧烨想不想拦的事,而是皇帝想不想经过这件事情杀不杀自己的事情了。 她谋反了,亲手策划的谋反,算着时辰这会的契丹人已经把京郊大营杀得片甲不留,不只如此,这京城里借着上元节混入的这些契丹将士,怕是已经朝着正阳门来了…… 只不过现如今这事既是皇帝安排的,那么…… “请陛下安,五王妃率领京郊大营兵马前来护驾,如今已到宫门之外,还请陛下示下抓住的那些叛党该当如何?” 在婉妃双手合十交握,反反复复的用着自己的指甲掐着自己的rou时,这外头守着京中安宁,身穿盔甲盔甲之上亦是迸溅之血的薛昂已然跪在外头,听候皇帝的示下。 薛昂这话一出,众人这下子纷纷把目光放在了婉妃的身上,叛军……护驾! 萧烨在薛昂说着陆清微带着京郊大营将士前来护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场算计尽数成空,她的母亲败得五体投地,根本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人输了,阵仗也已经输了…… 在薛昂跪着的时候,那偌大的一个屏风在总管太监的示意下,来了七八个人把这屏风给搬走了。 当屏风被搬走的那一瞬间,龙榻之上的帷幔掀开,那里头一身黑曜色长锦衣,满脸皆是肃穆的皇帝就这么端坐着…… 他看不到这外头的动静,可他听得到,听得到小人得志的争辩,听得到跃跃欲试的喜悦…… 算是把这人心借由一双耳朵听了一个遍,也是把心给亮了一个遍。 几十年身边跟着躺着睡着,自己也是宠着的人,竟然来造自己的反,甚至是去拉拢番邦异族来造这趟反。 他一直在等,只要婉妃收手,他可以和之前围场那一次一样,既往不咎,依旧让她做这宫中的婉妃娘娘,做三王爷的亲娘,却没想到…… 她那么的急不可待,那么的让人心寒,更是心灰意冷! “犯上作乱者拉出菜市口直接朱砂,尸体丢至荒野任由野狗啃噬,人头挂在城墙之上,以示警戒!” 望着如今把头恨不能埋到这地底下的婉妃,皇帝如今一个字一个字同薛昂说出的话,在这会恨不能把婉妃彻底吓到身子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