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给皇帝送个大礼
七月末，蓟州巡抚史周家小姐周音婉随同家人入京中外祖家待嫁。 皇帝抬举着周大人，可是派了曹公公亲自去接的这位未来的四王妃，巧的很，这位周小姐入京的那一天，陆清微刚好陪着陆襄去外头买小糖人，远远的倒是瞧了一眼…… 藕荷色绸绣五彩花卉纹交领齐腰长裙的姑娘，十六七的模样，面容清丽，掀开帘子的时候，满眼打量着京城的目光之中多是好奇和新鲜，里头还有一丝丝的憧憬…… “从前我将将要出嫁的时候，也是这种目光！” 在陆清微站在街边望着那周家小姐一眼正出神时，耳边倒是叫一边儿上忽然凑到跟前的声音给怔了一下。 转过身看到的是被恨不能满身都遮圆的叶晚悠，本就是一身白衣再戴上这么一个恨不能遮到裙摆的帷帽，好在是白日…… 这要是夜里，怕是有人瞧见了只以为自己见着了鬼，凭白在把人给吓坏了可不得了。 “许久没出来了，我特意来瞧瞧皇帝陛下给四王爷选得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瞧瞧，又是一个可怜人！” 没有掀开自己的帷帽，站在陆清微边上自说自话的叶晚悠这一刻张嘴便和陆清微在那儿闲话着。 这长久的时间，她一直窝在自己的宅子里头一日三餐，带带孩子侍弄侍弄花草，最多的时候就是听听信儿。 等着祖父带上阖家老小退隐，她也好名正言顺的出现，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在那儿消磨时光。 听说今日里有新王妃入京，憋不住就来瞧瞧！ 哪成想还能碰到陆清微，干脆就一起和她聊聊…… 陆清微转过头打眼看着这位祖宗，干脆让阿茕同小雅先行上车，带着孩子先回去，而后同叶晚悠这一前一后的这么走着，找了个能说话的厢房，也让叶晚悠把那帷帽摘了透透气。 “陛下给诸位皇子选妻，自是选得家世得宜各方面都相配的女儿，越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 “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盏泡的刚刚好的老君眉，陆清微倒了一杯放在叶晚悠的跟前，对叶晚悠才刚说的话不加以置评，只能说在她们这个身份这个位置上的大家小姐，无论是谁，都有可能会遇到这一天。 皇帝安排的，自然是要听从，可能不能立根，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她立不住的……你以为四王爷当初为什么会在佛家修行，那是因为四王爷心里早有了能为之抛下一切，情愿去做和尚的女人！” “只不过……那个女人死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回到他身边了！” 盲婚哑嫁，不是陆清微凉薄，而是每一个女人在经历成亲的时候，都是在历劫。 无论是谁，都是如此！ 若能立住根本同丈夫举案齐眉自然是好，可若是一步小心狼入虎xue的也大有人在。 婚姻二字单独拆开，不是有昏了头的因果在其中么！ 所以…… 陆清微也是在这会陈述着一个事实！ 陆清微这一刻在陈诉事实，叶晚悠也是一样！ 好像这件事情陆清微都不知道，这个四王爷从前还是年轻的时候，同宫中这会已经是容妃娘娘身边的一个贴身宫人好上了。 相中了一个宫女算不得什么，只要容嫔愿意，开了口指给自己的儿子做通房又或者抬高一些做侍妾也不算什么。 自然…… 容妃也是那样做的，当下就把这姑娘给了四王爷萧烁，让萧烁带回去了。 可也是在萧烁把人带回去之后，这年少时候情窦初开的两个人便彻底的腻在了一起，不止如此，连这之后皇帝想着拉拢给萧烁的臣子女儿他也僵着一概不收。 在这样的专房专宠之下，这个小宫女自然成了容嫔心里的一个疙瘩，也成了皇帝眼中一个阻碍自己儿子成材的绊脚石。 无权无势的小宫人能敌得过这天下的君主吗？ 自然是不能的，也正因为不能，这个小宫人在好容易有了身孕，连带着萧烁这个四王爷欢喜的要将她抬成侧妃的时候，血崩死了…… 四个月的身孕胎向不稳，一朝血崩孩子没了人也没了！ 太医说是这个小宫人自己的问题，整个太医院上下都是一个言辞。 这最后…… 四王爷气不过干脆闹着直接就要出家做和尚，最后还是容嫔拿着自己的性命做要挟，这才把四王爷给劝了只带发修行。 这一修行好多年，皇帝把他和容嫔都给忘了！ 毕竟，有萧绎和萧烨这两位才华能力手段都不相上下的皇子在，再加上婉妃同那时候还是德妃的这两个妃妾，互相牵制互相不让的折腾着…… 皇帝也根本想不起容嫔和四王爷！ 直到皇帝原本所设的局面塌了，四王爷才让陆清然给寻了回来…… 如此算来，这其中谁是谁非的…… 已经有了个明白了吧！ 那小宫人如今的长生牌位可还在京城里最大的寺庙之中供奉着呢。 逢年过年初一十五的，萧烁这个王爷就算是自己抽不出时间去上香，身边最亲信的人也会去。 不过年久日长的，这许多人就把这件事情给淡忘了，这会子新娘子都要来了，更是不会有人提起了…… “老爷子可真厉害，逼迫着这一个，算计着那一个，自己的儿子在他手里那就根算盘上头的算盘珠子似得，由着他来上下的懆控，唉……” “可怜人！你我连同那些个王妃们甚至是那新娘子都是！” 泯了手边的那一盏茶，这一刻的叶晚悠长吸了一口气，而后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还不忘端着自己手中的杯盏敬陆清微一杯。 敬自己的过往吧！ 陆清微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秘辛，她从前也曾好奇过，不过自己身后一摊子的事情，她就算是又好气，也已经因为那些个焦头烂额的事，早把那一切都给忘了。 如今…… 既然是陈年旧事，很多年岁长的人都已经不记得这一茬了，陆清微倒是很好奇，叶晚悠怎么记得那么清清楚楚。 就好像这件事情她经历过一样，算着岁数，她的年纪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应该也大不到哪儿去……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我祖父在你父亲之前，可是皇帝跟前的一把好手，什么脏事破事没有他和皇帝插手其中！我知道也很正常！” 陆清微问，叶晚悠答，而且答得畅快甚至那话语之中，更是多添了对于皇帝的一丝不屑。 藏了一丝不屑的叶晚悠把话答完之后，连带着陆清微的亲爹也一并带上了。 要不是估计陆清微的面子，叶晚悠会直接把好手变成走。狗。 毕竟…… 意思都是一样的！ 当年那小宫人身上所服之毒是自己的祖父传达了皇帝的意思，亲自让太医所下。 实打实药量的附子，熬出的汤药搓了丸子，在那小宫人喝着安胎药的时候下进去的。 每日里下足了药量，前前后后的让她因为胎像不稳甚至是崩漏折磨了整整四个月，直到四个月小产血崩，已经来不及了…… 本身那底子就已经耗空了，更不用说太医在为救其性命之时，又用了大补之药。 就那会温补的汤药她都受不起，更别提是大补的！ 吃下去的补药，其实是送命的药，一碗下去一命呜呼，死前还要感恩戴德的多谢皇帝派了太医给她…… 唉！ 真真是死了到阎王爷跟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折磨死的。 当初她在母亲的嘴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最多也就十岁，她可不似陆清微，从小到大蜜罐子里头养出来的，父兄疼爱，什么都没见识过。 不过…… 饶是她自己什么都见识过了，到最后也一样要落一个诈死逃亡的命，说起来自己也是实打实的够失败的。 真真是失算了…… 这十多年过去了，叶晚悠也一直在想，这位四王爷真的就一点都不计较么！ 如今瞧着他这婚事都上来了，叶晚悠也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待着闷得慌，总想找些个事情做。 皇帝算计了他们一家子，这个时候，莫名的叶晚悠就想给皇帝送点个礼物…… 既然……这会皇帝这样子看重萧烁这位四王爷，那不如送一个父子嫌隙的大礼吧！ “不要乱来，这是在京城，那个可是皇帝给四王爷亲自要娶的王妃，你若是乱来，到时候吃亏受罪甚至是受苦的可都是你自己！” “好容易从那地方出来了，你总不会想让皇帝发现了，再让你回去吧！” 也不知怎么的，陆清微这一刻一眼看着叶晚悠那目光滴溜溜转着的样子，当下就伸手打了叶晚悠一记，让叶晚悠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待着。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在那儿乱想那些个没用的空头心思。 这要是乱想，皇帝也不是傻子！ 他这会怕是也不希望出现点什么没必要的岔子，让这一门亲事结不成…… 如同叶晚悠所说的，十年了，父子两结出的这个心结都已经这么久了，皇帝怎么可能希望它日益发酵下去，若这个时候出点个幺蛾子…… 谁都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