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会故人
“三年了这心气还没压下来，到现在还不老实，大行皇帝在时她出不了清思宫，难不成这大行皇帝去了，她还能从那清思宫里头出来！” “想的倒是美！” 萧烁这位新帝当着重臣的面，驳回婉妃出清思宫要求这一件事落进了容妃同德贵妃的耳中。 大哭之后容妃同德贵妃一道入偏殿休息，喝着底下婢子端来的茶，听完那一番话，眉头紧皱的德贵妃嗤了一声，只道那清思宫里头的那一个就是痴心妄想。 就凭她也配出来给皇帝磕头，她都要造皇帝的反了，皇帝生前拘着她没让她出来，死后自然也不可能。 若是想要出来倒也不是不可，毒药一碗送过去让她喝了，自己可以送她一个体面，看着让她成为大行皇帝的殉葬妃嫔，赐她一份死后哀荣，也算成全了她更是成全了她的儿子。 多多少少她的那一份死后哀荣，至少能保儿子平安顺遂。 如今是萧烁当了皇帝，她那躁动的心也不该太过，免得像是有些人一样的，到现在还在那儿装着死人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大王妃自打上次做了那刺头，叫周音婉好好的给拔了一次之后，现如今一声不吭，每日里大丧晨昏定省的礼仪，可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这去了一个大王妃，又巴巴的跑出来一个婉妃，这些人一个个的瞧着倒是老老实实的，到这会都不老实了…… 可真真是…… 这一群人不老实归不老实，可她们这两位如今都已经是太字开头的老人家却也不是由着那些人随意欺负的主。 这小辈里头的闹也闹过了，到了她们老一辈的，自然也用不着她们这小一辈的出手，有她们这些个老家伙在，自然会将这事闹得干干净净的。 “去见见她吧，都有三年了，都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三年清思宫的生活，她若是变了太多的样儿，怕是真到了大行皇帝的面前，大行皇帝也未必能认得出她来！” 嬉笑着像是在打闹一样说话的老姐妹两个，这会泯着手边的茶盏互相笑了一声，最后是德贵妃定下的主意，要去看一眼那位在清思宫里头的故人。 德贵妃既然都这么说了，容妃自然是肯的，去见一面也好，她也想看看这位悲观三年还有心气的主儿到底还想要如何。 存着这份心，两姊妹两个让人摆驾，更是命人带上了好些个吃食往那清思宫里头去。 这会也就只有清思宫里外没有摆上白绫白缎，唯独像是这里是世外桃源，不属于这皇宫一般。 清思宫长久不开，门锁早已经绣了，结了厚厚的一层蛛网，除了那每日里运送脏污的小门是开着的，旁的时候，这大门从不开启。 这里外里的，这会也就只有那小门处瞧得见有人过的迹象…… 门口守卫的正疲懒的倚靠在一边的石墩子上头在那儿打瞌睡，这地方如今就是个冷宫，常年累月的不修缮不说，里外的那些个人也走的干净，干本连个影子都瞧不见，就这里那样儿，谁也不稀罕来这。 自然伺候的也就懈怠了许多，每日里主要负责两餐饭，注意听着里间的动静，不让人死了就成。 上头有话传下来的，不叫人死了，这事情他们必然要办好。 至于那传下话的人，自然便是的德贵妃，德贵妃当年容下婉妃的一条命，从来不是为了让她死，由始至终都是为了让她能够一直活着。 活着看最后到底是谁登上了皇位！ 虽说……如今这位置和自己所想的有那么些差别，可差别归差别，只要还是自己掌控得了的局面，那对于德贵妃而言，其实从没有任何的改变。 说到底，只要不是萧烨来做皇帝，谁来做都成！ “奴等不知是贵主降临……” “别废话了，把这儿收拾收拾，把门打开吧！” 轿撵一到这地方停下的那一刻，眼瞧着自己眼前出现之人的奴才们当下跪在了地上赶紧的同容妃与德贵妃请安。 还没来得及把那请安的话说完，这下一刻等来的就是德贵妃不耐烦挥手的声音，让他们赶紧把这些个劳什子都给自己撤了。 把这里头收拾收拾，他们要见这里头的人！ 这里头三年时间都没有人进去清扫过，早已经是杂草丛生，光看这清思宫的门板就知道，当年“永兴公主”出嫁，这清思宫上下可都是花了高价全都重新整修过的。 如今这样儿…… 哪怕还有点当年的模样，根本是连看都不能看了！ 眼瞧着那点样儿一点点都不入眼了，德贵妃摇了摇头光是看这光景就知道里头的人过的不舒适更不如意。 只是这日子都过程如今这样了，一点都不如意还能生出事非，德贵妃也不得不佩服这里头人那股子心气儿。 锈迹斑斑的铁锁已经敲不开了，守门的将士干脆拿来了斧子砍了那门锁而后推开了里头的大门…… 枯枝败叶，野草丛生，还有那满地都可见的青苔以及覆盖了一层的污泥，便是开门时候所见的场景。 这里头满是腐木的味道，大门一打开的那一刻，那种味道扑鼻而来，让这些个守门的都有些受不住。 而德贵妃同容妃离得远，加之早有准备，这面上鞥个试覆了厚厚叠起的丝帕，倒也算是把这浊气给挡了不少。 着实是太叫人瞧着发怵的场景，为着这两位主子的到来，来了三十多号人，花了足有半个时辰，总算是把这里外都给清理了一个遍。 也算是把这里头都给弄干净了！ 院子里都是那么个德行，里头的屋子也差不多，四处漆黑一片，潮湿到下地都能见着的青苔霉味混合着各种酸臭之气扑面而来…… 德贵妃原没打算进去，只在那门口略瞧了瞧，便同荣妃一道干脆坐在了院中，更是给里头的人沏了一壶最好的信阳毛尖，那是里头那位最爱的茶。 这三年间，德贵妃把这里叫人看的一个不叫任何人能靠近，唯独这些日子放松了一些，倒是叫里头的人寻摸到了机会，啧…… “好香的茶，果然是升了贵太妃与太后的人……这是……来我这儿炫耀么？” 等着那小炉子上头的茶汤煮沸，茶香四溢在这周遭每一刻的时候，这会的屋子里走出了一个步履蹒跚，整个人瘦到了皮包骨头一样的人出来。 那人老态龙钟，身上的一身缎面衣裳到了这会已经洗到看不出原来的花色，甚至已经出现了抽丝连带着裂开的模样。 早已经面目全非的婉妃娘娘，曾经有着这宫中女人最美貌的容颜，可以说整个后宫没有人能在她从前的风情之上越过了她。 可短短三年的时间…… 美貌不在，甚至连从前姣好的身姿也已经恨不能拖成了一个老妪。 指关节个个变形突出，这些全都拜德贵妃一人所恩赐。 德贵妃给送去的菜肴不是酸臭就是寒凉到骨子里头的食物，又或者是在食用完后，极其伤关节的食物。 这些个东西在吃完了之后，对身子十分的不友好，最不友好的地方就是周身的筋骨。 会得风湿关节痛甚至最严重的就是像现在的婉妃一样，关节肿胀一双手脚到这会恨不能彻底变形。 就这…… 跑出去做个臭要饭的都要比她来的好看！ “你的鼻子还是那么的尖，难怪在这么个地方熬了这么久，还能听得到皇帝丧仪的哀乐和诵经声!” 倒了一盏茶的德贵妃，让纤云将那茶交给那位如同七十岁老妪一般的婉妃，一边瞧着婉妃的样儿，一边的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的笑了一声，只道是很久不见了。 久到她恨不能快要忘了自己和面前的这位从前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自己要把她折磨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瞧瞧…… 这越上了岁数，果真记不起的事情也就越多，也正因为越多，所以这会的德贵妃也是来瞧瞧这眼前人，好让自己去想想去回忆会哦一从前的过往。 “贵太妃和太后之间……似乎太后要比你高这一头，如今皇帝还未正式登基，你这耀武扬威的样儿是可以摆一摆，可若是等新帝登基，你还这样……” “那便是僭越！” 端着那一盏茶没有喝下去的婉妃丝毫不介意自己用眼前的这般模样出现在德贵妃的面前。 自己如今这样还能够活着，那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活到现在的，她能在这么个缺衣少食连口水都是省着喝的地方这样的活着，那是她的本事。 她还在乎容貌做什么！ 从前大行皇帝还活着，或许她心上会担忧，可如今大行皇帝都已经死了，她要的也已经不是回到婉妃该有的位置，自然无所畏惧。 这一番话说出来的那一刹那，德贵妃虽看着眼前的婉妃变了样儿，可这一张嘴却丝毫不输从前，甚至更甚从前。 怪道呢，这么久了……还能寻到娘家人帮衬，想要从这里挪出去。 “贵太妃也好，太后也好，左右都是有名分的，这有名分规矩好定，可怕就怕有些个没名分的……你说……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