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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池宁拉开距离后,梁行野盯着他,池宁眼睛睁得很大,圆溜溜的,眼神像山间月夜下淌过青石的泉水,干净,澄澈得能望到底。 梁行野顿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他经历过无数比这更棘手的情况,现在却无从下手,因为池宁纯粹出于好意,只是方法太过荒唐。 梁行野缓和情绪,心想,不必过于介怀,毕竟池宁是个小动物,什么也不懂。但该划的界限还是得划。 梁行野说:“池宁,我知道你出于好意,但我并不需要。我受伤了,会去找医生治疗。” “这次就算了,” 为了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梁行野故意吓他,“我脾气不太好,如果你以后再舔我,或者再对我做出其他什么奇怪的行为,我会很生气。” 池宁不敢再解释,抓着被子,状若无意地往旁边挪。 梁行野又强调了一遍:“以后别把人鱼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 池宁慢慢点头。 台风天没法出门,梁行野在书房待了一上午,午睡起来又进了书房。池宁无所事事,不敢乱碰屋子里的东西,就趴在沙发上玩靠枕。 玩累了,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坐姿,抱着靠枕自言自语学说话。把能想到的词读完一遍后,池宁扭头望着书房门口,把梁行野也划入了练习范围。 梁行野打开门时,刚好听到池宁小声念他的名字,慢吞吞的,拖长了调子。 他看了眼池宁,视线落在他后脑勺塌着的头发上,伤口不深,没缝针,也没包扎,但好得并不快。 梁行野有些纳闷,池宁唾液愈合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不能治愈自己? 他看着看着,记起医生说伤口要勤换药,便绕过沙发坐到池宁旁边,从茶几底下翻找出从医院带回来的袋子,边打开边问池宁:“会不会自己换药?” 池宁看看袋子,又看看梁行野,眼里含着丝怯意,摇头。 梁行野说:“转过去背对着我。” 池宁不知道梁行野要做什么,心里有点忐忑,问:“怎…… 怎么……” “怕什么?不会吃了你,” 梁行野拧着他肩膀让他转身,“给你伤口换个药。” 池宁顺势转过去,隔着靠枕抱住膝盖,他今天穿的短裤,刚到膝盖,裤腿很宽松,曲起腿时堆在大腿上,露出了整个腿部线条。 感受到冰凉的液体覆在皮肤上,池宁一激灵,又感觉被戳得有些疼,忍不住 “嘶” 了声。 梁行野顿了顿,随后放轻动作,他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好了。” 池宁探身看垃圾桶里的棉签,转过头凝视梁行野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只是看着凶,堆积在心里的不安逐渐消散。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日,梁行野按医嘱给池宁换了好几次药,池宁不再怕他,也敢在客厅里晃悠个不停,观察摆在四处的东西。 第二天台风来得更猛烈,池宁和梁行野几乎同时醒,梁行野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漱,池宁也跟着爬起来。梁行野翻出给池宁买的衣服,扔到床上:“穿上裤子,自己穿。” 池宁费了好大劲才穿好,亦步亦趋跟梁行野进了浴室。 梁行野刷牙的时候,池宁觉得无聊,靠在洗手台上盯着他看。 过了会儿,他见梁行野拿了个罐子往脸上挤泡泡,又拿出嗡嗡响的东西把泡泡抹掉,觉得好奇,试探着摸梁行野的脸。 梁行野偏开头:“干什么?” 池宁:“梁…… 梁……” 梁行野说:“你 nl 不分,不准叫我。” 池宁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等他清理完。 等梁行野捧水冲干净脸,池宁拉了拉他的衣服,朝他张嘴,让他看自己的牙。 梁行野低头看池宁,牙齿白白净净,长得很整齐,就是呲牙咧嘴的模样略带狰狞。他给池宁拿了双一次性牙刷。 池宁不会用,眼巴巴看着梁行野。 “自己刷,” 梁行野没照顾过人,也不想照顾人,“你虽然是一条鱼,但你应该成年了。” 梁行野不帮他,池宁只好自己摸索着刷。 池宁刷牙的时候完全乱来,梁行野站在一边看,听到吞咽声时忍不住皱眉,从后面拢住池宁,捏着他下巴,叫他吐口水。 池宁呸呸呸吐干净,对梁行野笑。 他脸上沾了泡泡,鼻尖脸颊都有,笑起来眉眼弯弯,充满了喜感,梁行野轻笑了声:“看我干什么?没想帮你刷。” 他边说边让池宁照做,池宁刷完抹了下嘴,指向洗手台上的剃须膏:“那个……” “你的不用刮。” 池宁颇为可惜地收回手,跟在梁行野后面离开浴室。 因为台风的缘故,池宁整天和梁行野待在家里,没花太长时间,他就对梁行野家的布局有了大致了解,电视、顶灯、洗手台…… 也学会了怎么用。 他脑袋的伤口没彻底好,还睡在梁行野床上,不过被明令禁止挨到他。池宁不确定梁行野病重到什么程度,原本想趁晚上喂他血,又怕他生气,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周一下午,迅猛的台风逐渐变弱,池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学说话的进度一直停滞不前,一次只能蹦一个词,断断续续不连贯。所以他决定加大输入量,试试有没有效果。 他看不懂字,看画面也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跟着演员学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