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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宁安静地听着,突然问:“牺牲是什么意思?” “牺牲啊,就是和别的比,他没那么重要的意思。” “可是梁行野很好。” “那是在你眼里,大部分长辈都不会喜欢忤逆自己,挑战自己权威的孩子,哪怕他再优秀。”纪宣说,“人都有掌控欲,他们身居高位久了,欲望更强,掌控不了梁行野,就挑好掌控的宠着呗。” 池宁理解不了这种复杂的感情,微皱起眉。 “这样也挺好的,他们做不了梁行野的主,更管不了你,多省事。”前面是十字路口,纪宣减速穿过,远远看见了娱乐城的灯光,纪宣抬起下巴,“到了,就在前面。” 纪宣绕过灯火辉煌的娱乐城,穿过不远处的小巷子,来到人烟稀少的后街,一个利落地甩尾,将车停在街边,随后下了车,带着池宁七拐八拐地往尽头走。 路灯坏得只剩几个,灯光微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池宁落后纪宣半步,往四周张望。 两旁都是商店,已经关了门,几只白色塑料袋堆积在昏暗的楼梯口,楼层不高,看着又小又旧,晒在阳台上的衣服迎风抖动着。 池宁踩到个矿泉水瓶,瓶盖“咻”地一下在路面上翻滚,路的尽头漆黑一片,不知通往哪里。 纪宣提醒道:“这里有点脏,你注意看路。” “还没到吗?”池宁问。 “到了,”纪宣在一家卖五金的店门口停下,摸出手机给拳击场老板打了个电话,挂断后轻敲卷闸门,“小陆,开一下门。” 卷闸门咔咔响,不断往上升,里面钻出个虎头虎脑的圆脸少年,大概十六七岁,一脸青涩,“你们是?” “找梁行野的。” 圆脸少年两手在头上摸来摸去,“噢噢,大哥说的梁总吗?我带你们过去。” 五金店杂乱无章,脚都没地放,圆脸少年侧着身,经过狭窄的走道,打开了店后门。后门正对着一栋封闭的烂尾楼,几个高大的人影伫立在楼下,不时到处走动。 圆脸少年走过去,跟那几个人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个壮汉微微点头,挥手叫其他人让开。三人先后往楼里走,烂尾楼只有毛坯,隐约能听见地下细微的声响。 从楼梯上下去,穿过好几道门,每一道都有人守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最后一扇门。 里面的声音震耳欲聋,圆脸少年摸摸脑袋,憨憨一笑:“我先回去睡觉,你们直接进去就行了。” “行,”纪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辛苦了。” 肌rou虬结的大块头保镖立在门两边,神情严肃,门内的暴喝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池宁没来过这种地方,也想象不出梁行野来这种地方的样子,搭着门把手,正要推开,纪宣拉住他:“等等。” 这里是附近几个省最大的地下拳击场,老板早年靠走私起家,后来金盆洗手,没洗得太干净,长期游走在灰色地带,培养了一大批拳击手,个个凶猛彪悍,场上见血不在少数。 “待会儿你要是想离开,及时告诉我。”纪宣犹豫几秒,又说,“梁行野动起手来和平常不一样,你见了别怕。” 池宁透过门缝看向里面,点了点头。 第24章 家里一个小朋友 推开门,池宁见到了一个巨大的坑状场所,面前是一段向下的台阶,两旁的看台呈圆形环绕,坐满了人,挤挤嚷嚷的,全是大老爷们,浓郁的体味在空中飘散,嘶哑的叫喊声络绎不绝。 拳击场位于最低处,台子被几根粗绳围着,只有那里开了大灯,场上的人影清晰可见,池宁轻易地辨认出了梁行野,和他对面那个壮得像熊一样的男人,两人各占一边,像是刚交手完,正在休息。 池宁和纪宣沿着台阶下去,走到中段,被挤在通道上的众人挡住。 “今晚真他妈刺激,cao,过瘾,可惜最后一回合了。” “可不是,金熊称霸拳场好几年了吧,难得看他顶不住,他对手谁啊,还是个狠角儿。” “挺神秘的,没听过名号,来得少,但只要一来,直接引爆全场。” …… 他们吼得太大声,纪宣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干笑一声,搭上池宁肩膀,“夸张了夸张了,梁行野没那么变态。” 池宁正要说话,有人吼道:“哎哎哎,开始了,都安静点啊。” 场上的两人动了起来,池宁见到了比视频里更为激烈的冲突对抗。 金熊一个摆拳,梁行野小腿蹬转躲开,随后猛击金熊的脸,金熊躲闪不及,厚重的背部撞上围栏,绳子大幅度震动,观众开始大声吼叫。 金熊眼角泛起青紫,他拧了拧头,调整节奏试图抱摔,梁行野勾拳进攻,反锁他在地面上,死死锁喉,金熊腰部发力,使出狠劲……两人像猛兽厮杀,动作间充斥着赤裸裸的动物本性。 空气似乎被暴力摩擦得焦灼,大概持续了一分半钟,金熊撑不住了,呼吸急促,梁行野脸上也带了伤,精力在耗尽的边缘,他找准机会,直拳砸向金熊下巴。金熊像块石头“砰”地倒下,他手撑在地上想起身,又砸了下去。 现场观众情绪炸了,猛踹座椅,握拳大吼,几乎要掀翻屋顶。 梁行野喘着气,深邃的脸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金熊,他裸着上半身,肌rou上遍布汗水,顺着沟壑往下滑,洇湿了裤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