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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对池宁的存在不以为意,梁行野厌倦了自然会冷下来。但前天周纭联系他,说起和梁行野在餐厅的冲突,什么卑躬屈膝,被围观,他忍了又忍。 得知梁行野推迟出差后,绷不住了,影响工作是底线。 梁行野耐着性子解释:“只推迟一天,不会影响任何进度,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梁佑江连同餐厅的事一同质问。 梁行野不欲多说:“爸,你要没事就先离开。” 早在他接受濒危的梁家时,就完成了家庭话语权的交接。姿态强硬起来,梁佑江只能退一步,挑池宁的毛病。 梁行野蹙眉,脸色冷下来:“别用爱慕虚荣形容他,他也不是文盲。” …… 争执间,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大概是退场后的采访。 咔嚓咔嚓,不断按快门的声音,夹杂着记者争先恐后的追问,一句接一句。 梁行野听到了谢川温和的笑声,“不混圈,小朋友闹着玩,唱给他哥哥听的。” 梁行野看着他爸,想说池宁从懵懵懂懂的小人鱼变成在舞台上发光的歌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他。 被他妈嫌弃没文化,就去学认字,想更好的融入他的生活,就去学音乐。受到谢川认可后,心心念念着唱歌给他听。 如果说世上还有人在乎他,那个人只会是池宁。 但转瞬间,池宁的话钻入他耳膜:“是的,我和我哥哥走散了,我一直在找他……” “学音乐的初衷?我希望他能看到我,所以今天站在这里……” 犹如一盆冰水,在数九寒天将梁行野浇了个彻底。 后来梁佑江走了,采访的记者也走了,池宁推开休息室门,扑到他怀里。 梁行野整个人是懵的,往后退半步。 池宁刚体验了一把巨星待遇,心潮奔涌,对梁行野崩塌的情绪毫无所知,摘下蓝宝石小王冠,心虚地举到他面前,“它被我摔坏了,裂了条缝怎么办?” 梁行野表情僵着,声音很淡:“没关系,摔了就摔了。” 他说:“我去打个电话。” 休息室里有隔间,用来更衣。梁行野身体微倾,交握双手,闭起眼睛平复心情。 原来是错觉啊。 自作多情最令人难堪。 还好,没把情侣耳钉送出去。他抵着额头,脑子乱成一团,心里仿佛破了个洞,寒风呼啦啦往里涌,说不出什么滋味。 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慢慢回溯和池宁的相处细节,翻至初始,才恍然记起,池宁只是条小人鱼。 相处太久,他都快忘了,池宁曾经吻过他的唇,这些依赖又亲密的行为,在池宁眼里,或许不含任何暧昧意味。 单纯的治愈动作。 池宁在门外等,见梁行野出来,一把抱住他,仰着脑袋,激动地蹭他的脸,“刚才我在台上好紧张,好多人看着我……” 蹭着蹭着,池宁停下来,“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不是故意的,”他凝视梁行野的眼睛,“小王冠特别贵吗?” “说了没关系,那些东西都是给你的,无所谓贵不贵。” 池宁看了梁行野很久。 有人砰砰砰敲门,招呼着去庆功宴,谢川也喊了一声,“宁宁,速度。” “知道了,我马上来。”池宁扭头应,又去看梁行野,抿着唇,表情有些茫然,透露出不安,喊他,“行野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 梁行野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尽量调整好状态,强撑着用温和的口吻说:“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不高兴,你上次打破了更贵的花瓶,我有没有生气?” 池宁摇头。 梁行野往外走,余光瞥见池宁恹恹的,半晌,牵住他的手,补充一句,“在我面前不用担心做错事。”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池宁从他手心滑出,反抓着他,“你每次不高兴,我都特别难过。” 梁行野顿了顿:“是吗?” “当然了,”池宁手小,松松圈住他四根手指,随着步子偶尔晃动几下,“我又不像你,那么爱骗人。” 周围人来人往,梁行野压了一肚子话,愣是没法问,庆功宴上总是走神,听见起哄时,才发现池宁喝了一大杯红酒。 抬手拦没拦住,眼看池宁脸红耳朵红,梁行野揽着他,跟谢川告辞,说带他回去醒酒。 谢川颇为抱歉,转头笑骂哄池宁喝酒的鼓手,“你老大不小的了,逗小孩儿玩什么?” 鼓手滑不留手:“我夸宁宁呢,你看他的话题度,紧跟在谢老师后头,有当明星的潜质。” 有人插嘴:“小王冠一戴,还挺像模像样。” …… 池宁没醉到人事不分的程度,被梁行野带回家后,喝了碗醒酒茶,又吃了阳春面垫肚子。 他慢吞吞洗完澡,脸颊透红,爬到梁行野床上睡觉。 梁行野低头看他,“宁宁。” 被子里钻出个脑袋,眼皮掀开一条线,唇像熟透的野红莓,“什么事?” 梁行野从头开始问:“你和你表哥关系很好吗?你上岸就是为了找他?” “是,他把我养大的,我上岸想找他,因为我怕海。” 原来当初真的怕海,不是故意想和他一起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