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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歉疚道:“你别气。刚才我……心里有些事。” 小有看他一眼,叹口气劝道:“殿下这么安排,自有他的考量和计较。你何苦非得跟去,难为了他,也难为了自己?” 沈静面色一僵。 小有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沈静捧着茶碗,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沈静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小有微微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沈静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不瞒你说,我刚才站在院子门口,是在想一件事。” 他将茶碗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明年开春的春试,我想着……下场试上一试。” 留在王府里,与赵衡抬头低头,这份小心翼翼里,徒生多少尴尬。若能入朝为官,想想那天吃饭的时候曹丰说的话,也未尝不是另一条能走得通的路子。 小有看了沈静一眼:“是不是那天曹丰说的话,你留了心了?这事,你要好好的想好。” 顿了顿,轻叹一声道:“那条路好不好走还另说。只说一条:殿下从不结交文官的,你若入朝为官……从今以后,便真是与殿下陌路了。” 沈静又沉默了半晌,道:“你放心,我总不会辜负了殿下待我的好。我会再仔细的想想……你暂且先不要同旁人说。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小有叹气应了。两人喝了会茶,又聊了几句琐碎,沈静当晚便歇在了王府里。 虽然赵衡不令他起来送,次日沈静仍然早早起来了。 外头天色漆黑,府门口护卫已经列好队形,整装待发。打头的卫兵举着火把照着路,微微的北风吹得火苗摇摇晃晃,王府的旌旗猎猎。 沈静裹着披风,与秦管家等一干家仆站在豫王府门前石阶下,默默看着身着戎装的赵衡、小有、卫铮依次上马。 卫铮低声整肃队伍,看向赵衡。 赵衡回头往门前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挥了挥手。 整齐的队列便离开了王府门前,笃笃的马蹄声中,大队人马渐渐远去。 赵衡这一去便是四个月。 不过短短四个月,中间多少曲折。沈静虽人安安稳稳在府中,却因为西北的军报,时时心中忐忑。正月初时,整个京城沉浸在过年的热闹里,独独他对着西北的军情难以下咽。 赵衡几次被鞑子围城,虽最终挫败了对方,但因甘肃粮草不继,无力纵深向对方反击。 孙平与丁宝在朝中与户部多次周旋,最终还是圣上震怒,才终于从通州调拨了粮草,运往甘肃,勉强解了燃眉之急。 幸好到了二月末,奚维想办法向江浙一带富商筹集了大批粮草布帛,从陆路运往甘肃。有了充足的粮草做后盾,三月青黄不接,正是鞑子一年之中最猖獗之时,赵衡从宁夏调集兵马,周密部署,狠狠打了犯边的鞑子一个措手不及,终于大获全胜。 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三月末,朝中与民间都是一片振奋。 沈静看到姗姗来迟的大捷的军报,和赵衡将回京的消息,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忙碌了起来。 大捷的消息之后,豫王府里陆陆续续不知道收到多少帖子,也有贺喜的,也有拜贴,还有书信,雪片一样纷至沓来。沈静一一看过,不要紧的暂留,要紧的便快马递往甘肃,由赵衡亲自过目。 白天在府里忙一天公务琐事,晚上回到西院里,他还要挑灯读书备考。 自从赵衡走后,他每天看书,从未有一天间断过。 经过反复思量,沈静已下定了决心,准备参加五月的春试。 本来时间是在三月,他觉得时间有些来不及,都想放弃了。但因今年北方战事吃紧,礼部与鞑子谈判不断,因此圣上亲自下旨,将春试时间延后,改在了五月。 圣旨一出,沈静再不犹豫的下定了决心,读书更加卖力。 他因此夜夜读书到三更以后,整个人都熬瘦了不少。幸好年少时底子深厚,中间读书文章都没有荒废,如今只是重温,因此一天有一天的长进。 四月初,时候已是深春。白天已经很暖了,夜里仍有些凉。 窗前的杏花,从含苞待放,到满树繁花,如今已经只剩下零落的几朵,飘在新绿的梢头,看上去分外清纯可爱。 近日来春雨连绵,院子里青苔又生,一片潮润。 沈静在灯下看够了书,起身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抬头数了数梢头的杏花,又回到屋里,在桌前坐下,聚精会神到书卷里。 院里依稀有开门声和脚步声,沈静也充耳不闻。直到门口响起轻扣,他才从书中回神,揉着脖子抬起头来,温声道:“来了。” 小童知道他挑灯夜读,轻易不来打搅,不过偶尔会贴心的命厨下送些宵夜来。 沈静秉着烛台,起身迎向门口。 本以为进来的是小童,谁知打开了门,竟是赵衡裹着披风站在门口,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 沈静惊得手一松,烛台落地,火苗扑的熄灭。 深夜的黑暗中,面对着门口高大的人影,沈静许久才嗫嚅出声:“……殿下。” 只三四个月未见,久得却好像是三年一样。 他正想弯腰拾起蜡烛,谁知黑暗之中,赵衡拉住他的袖子,猛地将他扯近,用力的拥进了怀里。 沈静在惊得瞪大了双眼,也忘记了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