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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说着,又笑了笑,转身便往芍药园外走去。 因为赵衡这几句话,整个宴席上沈静都心不在焉。 就连席间圣上问话,他都险些没听到,幸好吕蒙在旁提醒他:“圣上点你名字了!” 沈静慌忙起身出席行礼,却听圣上笑着问他:“可娶亲了?” “尚未。” “如此一表人才,想必不少人都巴巴的惦记着。”圣上笑着,转头看向席间众位大臣,“都说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做媒,朕今日便凑个热闹。有哪位大臣看中了的,便来同朕说,由朕做这个媒人,也算美事一桩了。” 沈静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紧。 圣上这一番话,明着是要为他做媒,可是说白了,意思就是这个人圣上已经相中了,让别人都靠后点。 沈静谢了恩,起身重新入座。 旁边的吕蒙凑过来,小声说道:“恭喜恭喜。看来你这是要双喜临门了,到时候一定请我去喝杯喜酒呀。” 说完又笑着嘀咕道:“唉,早知道我干嘛那么早成亲?也等着圣上赐个媳妇多好。” 沈静勉强笑着回了话,接下来却更加心乱如麻,食不知味。 他之前设想过入朝之后的种种麻烦,可是实在没有想到,授官的第一天,在这恩荣宴上,圣上就为他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恩荣宴之后,沈静颇忙碌了一阵子。 小有、卫铮、曹丰、奚维、孙平等人轮番请客为他贺喜,自不必说;如今又多了一帮同榜进士与翰林院里的同僚,其中大多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相互之间酬谢往来,更是多不胜数。 沈静虽不喜欢应酬,但也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 如今他身边的同僚,将来不知有多少会成为朝中肱股之臣。他既然入朝为官,现在能够多认识和了解一个人,就等于将来多了一份眼界和心机。 因此同僚之间若有相请,他便也随大流同去;只是席间看得多听得多,说的少而已。 不过也有个烦恼。 京城说大不大,他曾在豫王身边执笔的消息也很快传开,因此后来常有人问起他在豫王府之事。 每到这时,沈静便照实说道:“懂些厨艺,在王府中时,曾为王爷做过羹汤。” 消息一传开,有人笑也有人骂。 便有那些善妒又嘴刁的读书人,给沈静起了个绰号,叫做“羹汤探花”,耻笑沈静为攀附权贵,自降读书人的身份,去给人做厨子。 沈静听过之后不过笑笑,一概置之不理。 就算有些嘴刁的人当面笑他,他也是笑着问对方:“我没有别的长处,唯独这一点爱好。兄台若也喜欢口腹之欲,也可以来找我品鉴一二。” 因为他这豁达的态度,反倒让许多对他羡慕嫉妒的小人纷纷熄了火。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过去,沈静很快便在同僚与同榜进士中,结交了不少朋友。因此与小有、奚维等人的往来,反倒少了许多。 入了翰林院,得了公职,时间更是飞快,转眼便入了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恰逢这日休沐,同榜进士中与沈静关系最好的吕蒙又邀请沈静出去喝酒。 吕蒙年长了沈静三四岁,在广东的家中已有妻子,却因为路途遥远,又要侍奉老人,不能到京城相聚。 他家境也不宽裕,挑挑拣拣,一直也没有置办下合适的宅子,只临时住在翰林院的班房里。因此知道沈静在京城竟有处院子,便时常到沈静这里来蹭吃蹭喝,礼尚往来,也常叫着沈静出去吃饭喝酒。 这次去的是京城新开的一家羊rou馆子,据说羊rou做的很好吃。沈静跟着吕蒙到了,发现在座的除了自己和吕蒙,还有翰林院一位侍读陈方,一位修撰米修瑞,以及户部、工部的两位主事分别姓张和刘的。 互相见礼入座,各式做法的羊rou便送了上来,搭配着几色小菜。沈静食量不大,略尝了几口便搁下筷子。 席间那位米修撰和张主事很擅长饮酒,不住地劝酒,沈静也因此喝了不少。酒过三巡,他觉得有些撑不住,便起身离席,借口净手,到外头去避开风头。 谁知刚走出门,就碰见奚维从另一间里出来,抬头见是沈静,立刻就笑着迎了上来:“真是不禁念叨!刚还在里头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出来就碰上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说着就拽着沈静往房间里去:“快来快来!在这里喝一杯再走!——看看这是谁来了,请都请不着,偏偏碰着了!” 沈静笑着随他进去,还没细看在座都是谁,先看见了坐在上位的赵衡,愣了愣,才弯腰行礼问好。 赵衡见了他也是一愣,随即客气一笑:“沈翰林客气了。快请上座。” 沈静顿时被这声“沈翰林”刺的动作一僵。 自从上次恩荣宴见了赵衡,赵衡冷冷淡淡同他说了那几句话,他便一直小心翼翼躲着,再也没有见过赵衡,至今已经一个多月。 在座的小有卫铮自然知道其中究竟,曹丰孙平也觉察不对,一时都不敢说什么。只有奚维浑然不觉,拖了椅子,拽着沈静坐到自己身边,笑着为他倒了杯酒:“你近来也真是忙,连人影都不见。来之前我特意去接你,小孟却说你同那个吕蒙出来了。没想到竟然也来这里,也太巧了。” 沈静笑了笑:“确实是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