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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时大时小,一直到过午才彻底停了。 这场雨下的不小,刚一停了,沈静便听到消息,说护城河水位大涨,附近有些民居被水淹了,幸好没有闹出人命,户部与京兆尹此时都去忙着救灾了。 沈静却与吕蒙一道被拘在屋子里,与一屋故纸堆打交道。 他们二人刚一来翰林院,便被安排一起去整理归档旧年的文牍。大雨之后,存放文牍的屋子里一股潮湿味道,吕蒙从早上一进来便开始打喷嚏,隔一阵子打两个,隔一阵子又打两个,鼻头都喷的红肿了。 沈静见他实在难受,便在门口摆了张椅子,让他坐在门口的位置抄写文牍目录,负责端茶倒水,他自己则在里头翻着文牍,给吕蒙念书。 吃过午饭,两人各自伏案小憩。沈静因为没有睡好,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吕蒙也没有喊他,一直到下值的时候,才过来将他摇醒:“快起来,快起来啦!回家再接着睡!” 沈静懵懂支起身睁开眼,脸颊都被压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吕蒙将他拽起来,边往外走边挤眉弄眼笑道:“困成这副模样,沈兄昨晚也不知做什么去了?莫非是怀抱温香暖玉,听了一夜云来雨去?” 沈静还没全醒过来,脑子迷迷糊糊的,听他这样揶揄自己一时没明白过来,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天天蹭着我的饭,还在这胡乱编派我。” “也是。”吕蒙笑道,“你可是圣上相中了的人,将来说不得就做了哪家的乘龙快婿,还不得好好守身如玉?” 说说笑笑到了门口,吕蒙往外看看:“哎,这个天,该吃点辣的去去潮气——我请你去下馆子,顺便一起喝一杯?” 沈静刚要回话,眼光一扫,就见对面街口站着卫铮,远远地对着沈静招了招手。 他忙辞别了吕蒙,目送他走远了,这才匆忙走到对面。 拐过街角,果然见赵衡的马车正在那里停着,卫铮对着马车点点头向他示意,转身骑上马车后头停着的骏马。 沈静只好上了马车,撩起帘子进去,果然见赵衡真坐在里头,靠在窗口的垫子上,借着外头的光看书,神情是惯常的端庄肃穆。 见沈静进来,赵衡将手里的书放下,勾了勾嘴角,端肃的面孔瞬间就染上了和煦笑意:“怎么来的这么晚?” 沈静边回话,边挂着门口的帘子:“那些前辈都是这个时辰下值,我们也不好早走。” 予溪団对 回过头,就见赵衡坐起身来,笑着对着他伸出手:“过来。” 沈静迟疑了下,磨磨蹭蹭走过去:“殿下怎么来了?” 待他走近了,赵衡一把将他拉近怀里,手臂圈着沈静的腰,凑近了低声道:“孤也不知是怎么了……才一天不见,就想你想的厉害。” 沈静瞬间又红了脸,抬手推赵衡道:“殿下……非礼勿言。” 赵衡一下笑出声来,沈静肩头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那你说,按礼,孤该同你说什么?” “……” 沈静说不出话来,脸红的都要滴出血了。 他从前那时与穆君怀初识情愫,因为彼此年纪都不大,从小家教又严,向来发乎情止乎礼。因此面对赵衡这样的亲近之举,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赵衡笑着松开手臂,换了一只手臂从后头勾住沈静的腰,凑近了,唇蜻蜓点水似的蹭了沈静通红的耳梢一下,轻声说道:“……妙安,你都不知道,孤想像这样同你说话,想了多久了。” 说完他抬起头来又看看沈静,见他一副紧张无所适从的模样,脖子和额角都冒出汗来,才将手臂略松开些:“觉得热了?” 又腾出手从身后抽出一把折扇,“哗”的挥开一下一下扇了起来,正是之前他过寿辰,沈静所送的那把扇子。 沈静脸上红色稍减,挪了挪身子,稍微离开赵衡些许,顺手接过折扇:“我来吧。” 他又扇了两下,才觉得不那么热了,脑筋也稍微清楚了些,想起赵衡刚才的话,忍不住问道:“那殿下——到底,到底是何时——开始想的?” 赵衡城府既深,向来又不苟言笑;说起来,沈静实在想不明白,赵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这点情思? 赵衡一下被他问住:“想什么?” 顿了顿才醒悟过来,笑道:“原来是问孤什么时候对你动的心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孤也不知道。不过孤头一回觉察自己心思,是在南京时。你还记不记得在南京那次,你给我来送衣裳,笨手笨脚拽着孤掉到了池子里?” 沈静点了点头,尴尬道:“……记得。” 他记得十分清楚。 就是从那回以后,赵衡还特意嘱咐了小有,再也不让沈静在近身伺候了。沈静后来知道以后,心里还颇在意了一阵子,以为赵衡嫌弃自己手脚太不利落。 所以……难道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以为的那样? 赵衡顿了顿,看了看沈静,笑道:“当时孤将你从水里扶起来。你靠在孤怀里,浑身湿淋淋的,白着一张脸,微张着口惊慌失措仰头看着我,半分没有平日里沉默稳重的模样。” 赵衡抬手抚过沈静唇角,凑近了,含住那双薄唇缠绵亲吻了一回,才微微喘息着,低声继续说道:“那副可怜样子……孤当时费了好大力气克制着,才没有亲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