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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两人呆一起久了,取长补短,再过七八年,两个孩子长大了,芝兰玉树的模样,谦和有礼的人品,一等一的家世,不用想也知道这满京城的春闺梦里人,会是谁了。 栾子钰的猜测倒是没错,只是料错了两个人的性格,周九戈不知怎么学的,性子比栾子钰还张扬。至于朱辕,那更是面上笑脸相迎,内里黑漆漆的,常在背后搞事。 不过这些,还是七八年后的事,现如今他们还只是两个连心里头的小算盘都藏不住的小孩,在栾子钰面前乖巧懂事。 等一早就被栾子钰打发出去买糖葫芦的宁仇回到澜院时,这三人已经混的很熟了,宁仇拿着四串糖葫芦站在廊下,浅笑的看着自家那个欺负两个小的去装雪水,还洋洋得意的很。 收徒这件事虽还没正式敲定,但朝野内外却是认定了栾子钰收了朱辕做弟子,是背叛皇上,是大逆不道之举,因此又为了他吵起来了。 “大宓律例有言:藩王不得与外臣有所来往。当日世子入京,给栾大人送了礼,如今又收了世子为徒,铁板钉钉的事,又需要解释什么?” 大概是因为颜旭逐渐踏入都察院上层圈,这次发言的并不是他们的人,而是礼部里的一个芝麻小官,栾子钰转头看去,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来自哪方势力。 第90章 这名小官是出了名的清廉,三榜出身,因身无长物,且不愿孝敬吏部官员,久久不能入仕,只能在家里替人写写画画谋生。 当时礼部大清洗,栾子钰在锦衣卫的人员档案里看见他,又让宁仇确查了一遍,这才推给了兴顺。 这人当官之后,胆子太小,也没上过澜院的门,与栾子钰属于君子之交,其为人如何,可见一斑,所以他断然不会收人收买,刻意攻击栾子钰。 他所说,所做,都是出自本心。 只不过,这个本心到底还是被污染了。 那礼部小官似有所感,微微抬头,便瞧见了栾子钰嘴角的笑,不禁想起宁仇在外的名声,心下恐慌,握紧了手中的奏本,转念又想,他栾子钰其身不正,御史言官不敢上奏,难道还不许别人仗义执言吗? 且自己所言,是为了让他走回正道上,也算是帮忙,怕他作甚? 栾子钰没空看这个小官在想什么,反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李次辅,一如既往的挺直了腰,不见老态,比中年人还精神的站在文官首行,这回李次辅出手,是瞧他不配为官,要替死去的老友以正门风,还是单纯的提醒,又或是一次试探。 已然是都察院二把手的颜旭狠狠瞪了栾子钰一眼,却没出列替他辩驳,惹得御史们侧目,不禁误会两人政见不合,就此分道扬镳了,又有心里清楚的,认为他们颜大人是不好出面,实则对栾子钰挂念的很。 不得不说,这些人脑子固定,都没跟上颜旭的脑回路,栾子钰回了他一个笑,见人冷切的回头,又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置身事外般的瞧着满朝文武,附议小官言论的官员不在少数,但都是一等一的硬骨头,个顶个的忠君爱国,这些人一致发言,只能是栾子钰真的犯了差错,不过他们并不主张重罚。 看在段老爷子的面子上,看在栾子钰一年来的功绩,他们觉得栾子钰就是年纪太小,被荣王哄骗了,又或者是被人陷害,其实并没有收下荣王世子为徒。 总而言之,敲打为上,使其警惕,悔悟为主。 “三位相公怎么看?”兴顺向前微倾,面上滴水不漏,像是真心请教的少年天子。 率先发言的不是蔡首辅,而是一向默默无闻的李次辅,“回陛下,栾大人虽功绩卓越,可年纪尚轻,有一二处不明不懂,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说破了,点明了,只要栾大人心里清楚,认真悔改,倒也罢了,实不必苛责于他。” 这话乍听没有问题,其实是在给栾子钰立‘年纪小,不懂事’的人设,这样的设定一旦设下,栾子钰两三年间,是不用想担任什么要职。 兴顺又是少年天子,手中要做的事何其多,正是缺人用的时候,偏栾子钰两三年顶不上事,用不了多久就泯然众人,这是在毁他的根基。 偏偏李次辅话说的漂亮,又有多年清风霁月的人设帮衬,朝中官员没有一个像栾子钰似得品出这些内涵,反而是觉得李次辅一片惜才之心,昭然可见。 蔡首辅眼神微闪,同朝为官几十载,谁还不知道谁心里的算计,嘴角翘起,又很快的下压,“李次辅所言不无道理,古来神童扬名在早,成事在晚,栾大人应当也是如此。” 万次辅见他们两都是同一个意思,不管成与不成,顺手而为,推了栾子钰一把。 兴顺不意外蔡、万两人的选择,却不喜李次辅的所作所为,当年对栾公的情况视而不见,明哲保身,如今又对子钰落井下石,这样的李次辅,李相公,真的是文人心中的神仙人品吗? 他看,不见得。 可惜子钰资历太浅,压不住朝中文官,否则还轮不到李次辅上位。 兴顺只想到了李次辅对栾子钰的打压,栾子钰却想明白了李次辅的试探是在图谋什么。 小皇帝是一定会将蔡万两人拉下马的,到那时,李次辅成功上位,成了李首辅,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有谁不想把玩权柄。 可小皇帝决计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拨弄朝政,届时自己与李次辅便成了政敌,自己有小皇帝撑腰,情况一定对李次辅不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