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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簪笔道:“不是乔郁。” 小雪忽而想起沈鸣玉,“既然是他,就不奇怪了。”他话锋一转,“我来之前得到消息,陛下似乎想治大人的罪。” 元簪笔道:“镇守不利,治罪也是自然。” 小雪面上浮现出几分怒气,忿忿道:“治下五州,就是陛下口头说着好听,将军是有其余四州的守印,还是有调动八方的兵符?皇后幼弟犯错轻轻放下,大人平叛有功还要回中州请罪,”元簪笔神情居然还是可有可无的淡淡,还有些怕他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担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元将军!” 元簪笔看他。 小雪自觉说出来的话足够尖锐,可碰到元簪笔就好像利剑刺进了水里,“若是陛下当真想让大人,”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恰到的词,“大人不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吧。” 元簪笔却道:“我回来时遇到了多少次刺杀?” 小雪掰着手指算了一回,皱着眉头道:“数不过来了。” 元簪笔道:“你觉得,是谁派来的?” 小雪毫不犹豫道:“最有可能的是jiejie,啊不对,乔相。陛下要是想杀大人,会有一万种名正言顺的法子,不必非要在大人回中州请罪时不停派人来刺杀。”他猛地领悟,见元簪笔眼中有赞赏,继续道:“成功则已,不成功除了让大人更警惕,更想逃回兖州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用意?” 有人来刺杀元簪笔,就说明皇帝不想杀他,反之,皇帝召他回中州还有其他用途,才会让诸如乔郁等无法坐视不理。 小雪道:“待到宁州,我仍和剩下的守卫驱车回去,大人要和乔相一同回中州?” 元簪笔原本想船上是副使,他和副使一同回中州,现在乔郁在船上,他就有些犹豫了。 元簪笔半天不答,小雪不明所以,道:“但愿乔相还能记挂着多年情意,别对大人磋磨太过。” 这话听得元簪笔好笑,道:“乔相做事定然妥帖。”他要是愿意,自然能把人折磨得半死,又不让旁人看出一点他的手笔。 小雪刚要把块糕点扔进嘴里,猛地想起了沈鸣玉,“大人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和他走了?” 元簪笔想了想,道:“我看月色尚好,出来透透气也不错。” 小雪差点没把糕点捏碎,“大人您看我像傻的吗?”他还想再问,只是元簪笔神情疲倦,面对乔郁咄咄逼人时毫不落下风的姿态全然不见,便道:“大人还要赴乔相的宴吗?” 元簪笔困倦地摇头,道:“替我和乔相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往,请乔相海涵。” 小雪点头,轻声道:“大人睡吧,我守在大人身边。” …… 乔郁吃不惯宁州菜,因着元簪笔在才难得有些兴致。 他的兴致在听到元簪笔晕船,在房中休息后烟消云散。 不明所以的沈鸣玉原想着趁着此时和元簪笔见面道谢,哪只元将军根本没来,他顶着乔郁阴阴测测的目光落座,乔郁比他不止官大一级,有这样个祖宗神色冷得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贯钱似的坐在对面,沈鸣玉筷子都要不知道怎么拿了。 乔郁不吃辣,被鱼里的麻椒一呛眼眶都红了,他喝了半杯酒压下去,正欲发怒,才想起来这是自己亲自安排的菜,实在怪不到厨子身上。 乔郁放下酒杯,沈鸣玉刚拿起筷子,立刻又往下了,等着乔郁说话。 果不其然,乔郁拖着嗓子叫了一声,“沈大人。” 沈鸣玉再坐不住,明白乔郁知晓自己身份,起身欲拜,乔郁摆摆手道:“沈大人客气,本相虽奉王命协理六部,但也管不到贵司头上,”他弯眼一笑,十分恬静悠闲,要不是方才沈鸣玉眼见他险些掰断筷子,他差点都要相信了,“既然如此,今夜并无从属,只谈私交。” 沈鸣玉未行大礼,躬身一拜,道:“是。”并无从属,只谈私交,他同乔郁有什么私交? 乔郁笑容和煦道:“沈大人拘谨了。” 沈鸣玉道:“平时见乔相不苟言笑端方雅正,今日才知乔相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下官一时……”他一顿,“乔相见笑。” 不苟言笑、平易近人的乔相道:“都说今日并无从属,沈大人如此拘束,倒令本相无地自容了,”他眨了眨眼,“本相可有哪做的不好,沈大人对本相与对元将军,全然是两幅模样。”他说起元簪笔,语气都阴沉了不少。 沈鸣玉差点又站起来跪到他面前说不敢。 他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好在乔郁也不想和沈鸣玉在上下之礼上浪费太多功夫,他笑吟吟地对沈鸣玉道:“本相有一事颇为好奇,还请沈大人为本相解惑。” 沈鸣玉道:“解惑不敢,若与公务无关,下官定然知无不言。” 乔郁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也清楚无论沈鸣玉在办什么公务,乔郁若是打听,便是僭越,他要是真想知道,或威逼,或利诱,绝不会这样随意地直接问。 乔郁道:“沈大人放心,本相不会让沈大人为难的。” 沈鸣玉朝乔郁的方向坐直了身体。 乔郁道:“本相想问,元将军为什么要救沈大人?” 沈鸣玉一愣,没想到乔郁想问的竟是这事。 乔郁没等他回答,又笑吟吟地问道:“本相还想问,沈大人觉得元簪笔会不会救你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