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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郁低声道:“你再问,本相就真的生气了。”犬齿在元簪笔的脖子上轻轻擦磨,仿佛主人只要心情不好,便会毫不犹豫地咬下去一样,“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打算去和皇帝说,本相欺君罔上,嗯?我都是你的,元璧,你为何非要本相的把柄?” 元簪笔被折腾了一通,嗓子都是低哑的,“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想要我吗?” “我并非想,”他顿了顿,手原本停在半空,踌躇半晌,才轻轻落在乔郁的头发上,“药石伤身,银针滞留体内,更是大患,你以后,当真不想要腿了吗?” 乔郁刚才把元簪笔弄得何其狼狈,以为以这位大人不肯吃亏的性格是一定要说点什么虽不恶毒,但是足够刺人心的话,没想到等来的只是元簪笔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句不要腿了吗? 乔郁一时瞠目结舌,若元簪笔问他为何如此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元大人半夜前来是为和本相叙旧的吗?他准备好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心头滋味难以形容。 “本相还以为,”他故作轻快道:“你会问本相到底有什么目的。” 元簪笔摇了摇头,好笑地问:“我若是问了,你会回答吗?” 乔郁眼睛一转,道:“你若这样问,本相一定不会回答,但说不定哪天什么时候本相心情大好,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了呢。” 元簪笔点点头,道:“好啊,我等乔相想告诉我的那天。” 乔郁怀疑地看着他,“你当真是元簪笔?” 元簪笔茫然。 乔郁一把抓住元簪笔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按,元簪笔想要拿开他却紧紧按住,道:“本相确实是男人。” 元簪笔无话可说了半晌,“我知道。” “你要是隔着衣服摸不出脱了给你摸也行。”乔郁道。 他现在开始怀疑元簪笔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乔相客气了。” 乔郁松开手,心说难道他当年美得当真让元簪笔都忍不住动容? 元簪笔拿开手,将被子给他盖上,便要翻身下床。 结果他的动作只停在起身。 乔郁道:“做什么?” “回去。” “你来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本相药石伤身吗?”乔郁面无表情地问,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枕头,意思十分明显。 元簪笔与乔郁对视。 乔郁一眼不眨,缓缓道:“还是说,你刚刚先调戏了本相,又亲又摸又抱,你现在就要走?” 元簪笔道:“若是我走,乔郁难道会大喊寒先生进来吗?” 乔郁摇头,一本正经道:“非也,我只会爬着到地上,然后找个地方撞死。”他一笑,“毕竟失贞可是大事。” 元簪笔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 乔郁看他笑颜,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嘴角。 “睡吧,”他不自觉也笑了,“明日还有大戏要看。” 元簪笔躺在他身侧。 乔郁闭上眼睛,只觉得元簪笔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脸上扫。 他问:“好看吗?” 元簪笔毫不羞涩地回答:“天人之姿。” 乔郁轻笑,只一刻便收敛了笑意,“有话快说。” “乔相所说的明日大戏,若是我没猜错,应该与太子有关。经陈秋台之后,太子必然恨乔相入骨。他日太子登基,乔相处境自不必我说。” 乔郁懒洋洋地抬眼,道:“你想说什么,要本相临阵倒戈,以求太子放过本相?”他眼中的笑意半真半假,“你不会来给太子做说客吧?” 就算是能如何? 乔郁笑道:“要唱戏的是陛下,我等机关算尽,也不过是做配罢了,皇帝想废了太子也好,以后父子二人粉饰太平也罢,都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事情,元大人,你高看我了。” 元簪笔不言。 乔郁做事看似与士人利益息息相关,实际上都事关皇族。 他找出了那么多恰到好处的借口,让皇帝都觉得错过了十分可惜,于是臣子与皇帝联手,杀了多少挡住他们路的人。 作为一把杀人的刀,乔郁实在完美。 可今日之事已事关太子! 作为一把刀,乔郁敢指向太子,之后他又要对准谁? “乔相过谦。”元簪笔道。 乔郁笑着抱住他,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一把用着顺手的刀罢了。陛下予我权柄,我自然权倾朝野,若是陛下有朝一日觉得我无用,我就必死无疑,元璧,”他仍含着笑意,亲了元簪笔一下,“所以我大约去日无多,你趁我活着,一定要好好对我啊。”他尾音上扬,好像天真的孩子见到风筝高高飞起那样快乐。 元簪笔却道:“睡吧,明日早朝。” 乔郁笑得更厉害了,“本相分明是在劝你及时行乐。” 元簪笔翻身,顺手将他搂在怀中,“睡吧,月中。” 乔郁觉得这怀抱十分温暖舒适,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被元簪笔搂在怀中,若被其他人看见了大约会觉得见了鬼。 乔郁却不然,欢快地将头埋入元簪笔怀中。 蜡烛燃尽,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若没不考虑明日之事,当真十分安稳。 翌日,乔郁是被冷醒的。 他早早就感受到了温暖的怀抱离开,闭着眼伸手抓了几次抓不住,于是十分不满,好不容易扯到个软软的东西,又被轻轻抽走,换了一样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