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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璧第一次进宫就见到了太子,见到了小四、小五,太子和小五都说欣赏连璧,只有小四不说,”太皇太后带笑的脸上笼了层淡淡的阴霾,“但是哀家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不愿意让人知道喜好,他对连璧,也是喜欢的。” “皇帝也有意让连璧嫁到宫中来,他觉得,像连璧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定然会有很多人喜欢,他猜对了,连璧十六岁的时候,太子和小四就都私下和皇帝说喜欢连璧,这可难倒了皇帝。” 小四就是当今皇帝。 还敢这样叫他的,也只有这个深宫寡居数十年的老妇人了。 “论礼,既然太子说喜欢了连璧,那皇帝没有不赐婚的道理,可太子与小四是同母兄弟,出生只差了半个时辰,皇帝立长子,自然对幼子有愧,何况这么多年了,小四从未在他面前求过什么,孩子难得和父亲张嘴,他怎么好不允诺呢。” 刘安平被太皇太后搂着,身上却越来越冷,她几乎在哆嗦了,道:“高祖母。” 太皇太后道:“他左右为难,就和两个儿子说,这婚事他不掺和,全看连璧愿意,连璧想嫁给谁,太后就给谁指婚。”太皇太后笑了笑,“皇帝说是连璧愿意,但谁都知道,最终要哀家指婚,哀家和皇帝说,你这是在为难母后。皇帝和哀家赔笑,说这事除了母亲办,再没人更合适了。” “太子幼年丧母,是在哀家身边养大的,小四是皇贵妃养大的,虽然是一母所生,但到底太子和哀家更亲近。” 刘安平已不敢再听下去。 “太子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就遭人嫉恨,哀家不愿意再添一把火,多年以来,哀家自问待太子,同待其他子孙一般,并无特殊。”太皇太后含着笑,仿佛在回忆当初那些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可当太子跪在哀家面前,眼睛亮亮地和哀家说他喜欢连璧,他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的时候,哀家就想偏心一回。” “太子啊,太子是个好孩子。他有的,小四都有,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小四想要,太子就毫不犹豫地给他。这次,他却没有让,哀家明白,这种事如何让呢。” “于是哀家召连璧入宫,她比哀家上次见到她更漂亮了,眼睛好像是一汪清水,哀家若是个少年郎,也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哀家阴着脸对连璧说,张姑娘把宫里弄得不安宁啊。左右都被哀家吓唬住了,连璧却没有,她跪在哀家面前请罪,脸上还是带笑的,她说等太后发落。哀家怎么舍得惩处她呢,让她起来,让人给她倒茶,和她说,好几个皇子都喜欢她,想求哀家指婚,哀家不胜其烦,就想问你,都说张家清贵,家中为何没多几块玉璧?玉石连城,太多强人所难,怎么也没有莲花并蒂而生?她笑吟吟地和太后说,皇子皇女面前,不敢称璧。复而小声道,太后说的几位皇子,是哪几位皇子?” “于是哀家说,是四皇子五皇子,还有七皇子,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说是臣女之过,日后定然收敛。我看着那孩子的眼睛就知道,她谁都不喜欢。哀家又说,啊,还有太子。她一下就笑了,哀家看她,第一次见她从脸红到了耳根。正巧太子来了,哀家让太子同连璧说。太子那时也年幼,哪里说得出什么,只说,我有惜财爱物之心。还没说完连璧就抢白,那臣女是财呢,还是物呢?说完就要和哀家辞别,哀家允了,太子拦不住,眼巴巴地看着连璧走,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也要走。哀家……” 刘安平脱开她的怀抱,直直地跪在她面前。 太皇太后不解道:“小六,这是做什么?” 刘安平牙都在颤,道:“太皇太后的故事里有太多皇家辛秘,小辈不敢听。” 太皇太后望着六公主,她的眼神不像个老人,也不像个曾祖母,好像审视着什么似的。 刘安平深深叩头。 片刻之后,太皇太后从容地笑了,道:“好孩子,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一宫装美人在太皇太后身后道:“太皇太后,元大人来了。” 太皇太后一笑,道:“叫他过来。”她开玩笑似的,“你父皇先前还要将你指给元簪笔,元簪笔生得好,家中也好,与你也算名当户对,你喜欢他吗?” 刘安平摇了摇头,有先前的事情,她只敢说;“高祖母,元大人到了。”像个羞怯的小女儿似的。 太皇太后道:“安平,带你两个meimei换个地方玩。” 刘安平颔首道:“是。”说着将两个meimei领出去。 她正好碰到元簪笔进来。 元簪笔虽没穿戎装,却也与太皇太后这样悠然清雅的住处格格不入。 简直像是什么刀剑化成了人形,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冷而硬,半点柔软不得。 同连说话调子都要拉得长软的乔郁相比截然不同。 太皇太后见元簪笔跪完,道:“赐座。” 位置却与太皇太后很近。 元簪笔不知该不该坐下。 太皇太后道:“若真细究起来,你也该叫哀家一声祖母,”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她语气没有方才那么冷淡,“你见过你奶奶吗?” 元簪笔坐下,道:“少年时见过几次。” “想来不大亲近。” 元簪笔身份尴尬,在元氏除了和元簪缨外,同谁都不亲近,道:“是,臣小时性格极不讨人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