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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簪笔当然能用力把手抽回来,然而现在两人的关系都到了这个地步,元簪笔不愿意再雪上加霜。 阿璧浑圆得明珠似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娇嫩地喵了一声,将桌子上的饰物衔去了。 阿璧大而蓬松的尾巴在元簪笔手背上扫过。 元簪笔拿没被抓住的手撑额坐着,不知想起什么,忽地一笑,他笑时犹然看着乔郁,眼神柔和清亮,笑意星星点点,这笑在乔郁意料之外,看得他一愣,后者手指小小地用了下力,“笑什么?” 元簪笔笑容还未收,语气有几分无可奈何地说:“我笑我与乔相还未拜堂成亲,相濡以沫地过了好多年,而今对坐着却好像想合离又儿孙满堂合离不得的怨侣。” 乔郁想笑,又不想让元簪笔知道自己被哄好好得极轻易,要笑不笑憋得难受,于是只好低头,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便说不得别的了。 元簪笔的嘴唇又软又凉,与他双唇轻轻地贴合着,吐息热热地落在脸上,任乔郁如何冷酷无情都被化得一滩水般,更何况,他对元簪笔之用情既深而疯,虽不是寻常人喜欢人的喜欢法,可其中情愫到底是真的。 因为乔郁没推开他,元簪笔的动作大了些,亲他时仍是和缓的,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或者怕吓到他似的。 阿璧一跃到书桌上,尾巴晃来晃去,长长的白毛落在砚台中,瞬间黑了一大块,阿璧不明所以,转着头去舔自己的尾巴,雪团子似的猫登时黑,要是乔郁还能分神过来,定然要抓着阿璧的后颈将它扔出去叫人洗。 阿璧尾巴垂在雪白雪白的宣纸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痕。 乔郁毫不客气地将送上来的元簪笔里里外外亲了个遍,手有意无意地揽着元簪笔的腰,元大人衣裳穿得一丝不苟,手就不容易伸进去,乔郁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一面亲他,一面与那系法繁杂腰带斗争,弄了半天只扯松了一点,气得乔相忍不住在元簪笔嘴唇上用力咬上一口。 待松开,乔郁贴着元簪笔被他咬出牙印的上唇,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元大人,好会哄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记好不记打,上一刻才想了绝不叫元簪笔如意,下一刻脸就被自己打肿了。 天大的事元簪笔做了就做了,还不同他认错,几十日僵持不下视如流水,浑然不放在心上。 乔郁与元簪笔对视。 这人眼睛亮,良善无辜都写在了眼睛里,偏偏叫乔郁看出了可恶来。 若他是元簪笔,大概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本来就没错。朝堂之上自然利字为先,有个傻子做刀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坐收渔利有什么不好?元簪笔恐怕已经够厚道,要是乔郁自己,指不定要怎么利用这片真心呢。 他想的明白,然而被利用的是自己,就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元簪笔不认错,只是姿态放低,便能将他哄得服服帖帖,新仇旧怨一笔勾销,哪有这样的道理? 元簪笔与他额贴着额,双唇近在咫尺,他却不动,只道:“不会哄。”说话软的要是小雪在这恐怕要瞪掉眼珠,在少年人眼里心中,他家大人一贯与这些事不沾边,最不解风情。 心上人近在咫尺,乔郁目光从他被咬出几个印子的嘴唇上挪开,听元簪笔这样说话只觉得骨头都是麻的,他不由得冷笑道:“元大人过谦了。” 元簪笔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乔郁的嘴唇,也不深入,好像只为了和他亲近而亲近一样,低声道:“要是会哄人,月中也不至于生我这么久的气。” 乔郁听得目瞪口呆,看得瞠目结舌,心中酸软一片,既恨不得马上同他耳鬓厮磨告诉他自己不气,又震惊于元簪笔这般无耻,他这些时日哪里哄过?利用的正大光明,被发现了更是理直气壮,何时放低过身段来认错? 以往都是旁人大骂他颠倒黑白,今日乔相自己体会了一把,五味杂陈。 听听听听,方才还是乔相,这时候就是月中了。 乔郁震怒,却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元簪笔他受用极了,一时不上不下,对着这样的元簪笔说不出重话,可还不甘心先前的事就这么轻轻揭过,顶着元簪笔软得不行的眼神乔郁如坐针毡,半天才说出句,“你先前哪里哄过?” 元簪笔垂了眼睛。 从乔郁的角度看,元大人这模样真是可怜极了,示弱极了,乔郁同元簪笔认识十几年从来没见他这样过,心里难受的要命,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生怕这样子的元大人说出什么,他又毫不犹豫迫不及待地成了元大人手里的一柄快刀。 长长的睫毛垂着,几乎成了片小小的阴影,元簪笔好像不敢抬眼看他似的,轻而郑重道:“是我错了。” 这四个字猝然落下,差点把乔郁砸懵了。 他甚至不想管元簪笔是不是在做戏了,也不愿意思量这位心思深沉的元大人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只想亲一亲他垂下的眼睛,不知湿漉漉的舌尖舔过眼睑,元簪笔是笑着看他,还是将眼睛闭上。 乔郁掐着指尖,没说话。 朝中常有人说他是精怪,譬如狐狸之类的,总之是祸国不详的东西,蛊惑人心cao纵时局,他嗤之以鼻,从来知晓人心难以cao控,别说他是妖物,就是神仙也无可奈何。 得叫人看看,乔郁不着边际地想,他这样的凡夫俗子怎么称得上妖物,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元大人才会玩弄人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