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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簪笔偏头,亲了亲他的脸。 还没等乔郁有所反应,他就转过头,“该起来了。” 乔郁道:“既在行宫,无朝会,无召见,更无繁杂事务,一应人情往来本相都推拒了,整日无所事事,起这样早做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元簪笔方才亲过的地方,道:“元大人,你这些安抚人的小能耐进益得倒是一日千里。” 元簪笔回道:“是乔先生教的好。” 这话是先前俩人不着调的玩笑,却听得乔郁心痒,联想起当日做的梦,更觉遗憾,“本相何不能早生你数年,真给你做先生。” 元簪笔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他。 乔郁搂着他不放手,将头埋在他颈窝里。 元簪笔道:“起来。” 乔郁搂着他往后一仰,元簪笔猝不及防,且不打算抵抗,就被他拽到了枕头上。 “有何要事?”他反问,“你陪本相再躺一会,之后你做什么本相都同你去。” 元簪笔顿了顿,“什么都同我去?” 元簪笔极少和乔郁提出要求,或者说他根本没提过要求,这话如此稀罕,稀罕得乔郁都觉讶然,他贴着元簪笔的脖子蹭了蹭,“嗯,纵是九死也不悔。” 元簪笔睫毛扇动,他垂眼,“不必死。” 乔郁亲了他一大口。 元簪笔安安静静地和他躺着,若不是伺候的人将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的餐食端进来,二人竟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乔郁漱口都要靠着软枕,只觉万事安闲,全无志向,只想同元簪笔在这一方天地里闲谈亲昵消磨时光,“这算不算英雄气短?”他问,接过元簪笔递过来的湿帕子擦脸。 “也许。”元簪笔答的很谨慎,因为他实在不觉得他们二人算得上英雄。 乔郁不愿动,坐在床上端着汤碗,道:“待回去,本相命人做张小桌摆在床上。” 元簪笔挑眉,瞥了他一眼。 乔郁喜净,从他那些日日都是簇新的官服便可看出,在某些方面讲究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他一食一饮从不再床上,只是不愿一不小心弄脏被褥,虽他能换新的,但他一想到若他不留神时什么残渣落在被子上,便觉十分不能忍受,元簪笔少年时和乔郁同住过不止一次,对他这些矫情习惯了如指掌。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乔郁没骨头似地靠着元簪笔,“可是?” 元簪笔沉吟道:“很难。” 沉迷色欲之中于身有害,然乔郁这样的身体,想做什么都做不得,倒也造不成什么实质害处。 乔郁舀了满满一勺枸杞,道;“此言好似欲求不满。” 这盆汤乃是小雪的特地交代,几乎已半盆汤半盆枸杞,乔郁碗中的枸杞再少,也能舀出两大勺。 元簪笔平静道:“欲壑难填,究其底,终要有可填之物才行,从未得之,谈何不满?” 乔郁将那一勺只有几滴汤的枸杞送入自己口中,用力嚼了数下便咽下去。 元簪笔不解地看着他。 乔郁放下勺子,道:“本相想,你大概是不解,本相吃这个无用,为何要吃?” 元簪笔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恭维乔郁,遂道:“乔相英明。” 乔郁拿着碗,仰头喝药一般地喝尽还在冒热气的汤。 元簪笔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乔郁沉声道:“何事?” “不烫吗?”元簪笔问的由衷。 乔郁张嘴,给他看烫得通红的舌头,“你以为呢?”他含糊问道。 元簪笔起身去给他倒茶。 乔郁便坐在床上看他的背影,觉得除却元簪笔会说话这点,他其实颇有贤妻良母的神韵。 口中火烧一样的疼。 也只是神韵。他想。 此后几天,整日无事,俩人过得颇为悠闲,行止颇为随心,乔郁同元簪笔在树荫下下棋,却有些走神。 这样的日子,无论谁过几天,都不会想死。 他心中滋味莫名,视线从元簪笔脸上落到他执着棋子的手上。 元簪笔落子。 乔郁猛地回神,“不对,本相不下这。” 元簪笔道:“乔相,悔棋非君子所为。” 乔郁理直气壮地反问,“本相是君子吗?” 他往后靠住,因为阳光的缘故闭上了眼睛。 “算算时日,刘昭就要到了。”乔郁道。 “何时?” 乔郁笑道:“你竟不知?” 元簪笔道:“不知。” 乔郁道:“约是末时。”他落子的时候不忘趁机摸摸元簪笔的手,“元大人,好有长进。” 元簪笔思索落子位置,不忘分心道:“何解?” 撒谎时,已不会眨眼了。 乔郁笑而不语。 诚如乔郁所言,末时二刻,刘昭入行宫。 不多时就有人告知刘曜,行宫守卫已换了一批人,皆是从中州军中抽调的精锐,由刘昭亲掌,此外,兵符也暂交刘昭保管,可调令三军,有陛下亲旨。 夜里下了小雨,刘昭从台阶上下来,有人在他身后打伞,道:“殿下,小心些,这玉砖滑得很。” 刘昭叹了口气。 跟在刘昭身后的本是他极重的亲信,道:“陛下下旨命殿下掌管兵符,三殿下也无异动,朝臣更无反对,连乔……”他一顿,“殿下为何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