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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域轻轻放在她背上那双软绵绵的手笨拙地拍打着,像安慰小朋友一样安抚着。这让她想起初中时候那道很经典的物理题: 1kg 的棉花和 1kg 的铁块到底哪个重? 然后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多人都会选错了。因为棉花实在是太柔软太轻盈,就像天上的白云和山间的浓雾,哪怕再多再厚再浓那也是没有重量的。 想握的时候握不住,轻轻一吹就会变淡,圣洁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泻起来。 北京时间 5 月 9 日凌晨 3 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8 日中午 12 点。 有人给童域发了短信。 最近这段时间来的短信他都尽可能不去看,但是这个点再收到短信还是会觉得奇怪。 童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手突然开始抖,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信息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看到图片的一瞬间那根筋好像就对上了。 他跪下来,弓住身体往下压,直到额头贴到冰凉的地面。手机从松松的指尖滑落在瓷白的地板上,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点开的图片上。 那是一张看起来不知所云的图片,光线很暗,乍一看并不能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 但童域太熟悉了,熟悉到晃一眼就认出来,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别的参照物。 那是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单元楼门口的那块空地还铺着当年的地砖。 砖是一块一块按着图形拼接起来的,两块砖之间有不小的空隙。她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摔得血rou分离,血就流进地砖之间的空隙中,奔流不息,像山野间飞腾漫灌的沟渠一样。 他拼命蜷缩着身体,肚子上的脂肪扭曲着折叠在一起。胃酸又在食管里酝酿着攀升,他捂嘴跌跌撞撞地闯进卫生间,撑在洗手台上闭着眼睛开始呕吐。 他吐了很久,直到最后吐出的内容物都带了血,胃部的痉挛结束后他才竭力睁开眼。 童域拧开水龙头,想让水柱冲走洗手池里的残留物。清水冲淡后的血丝里带了一点深粉色,让童域想起来小的时候经常吃的草莓面包。 他抬头看面前的镜子。 其实他的眼睛和母亲很像,瞳仁大,眼球是深黑色,光线再好的环境也看不清瞳孔和虹膜。所以眼珠不动的时候看起来会很呆。 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童域小的时候有人说他长得和母亲很像,头发留长一点母亲还会笑着叫他meimei。 只是之后再没人那么说过。 他看着镜子里浮肿的自己,悲哀地想,我现在长得再不像她了。 他也时常在梦中看到她流下的血液氧化后沉积在沟渠中,风化后也只是变成干涸的河床上的赭石色沙砾,就是无论怎么也不会消失湮灭。 有时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地砖左右交错拼接形成的简单欧普图案,就像是十年前就有人拿雕刻刀一笔一划刻在他的视网膜上。只要眼球转动,就像细密的法阵一样把他困在其中,梦魇缠绕,出脱不得。 他从未梦见过她,也从未忘记她。 北京时间 5 月 10 日凌晨 1 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9 日上午 10 点。 浆果音乐节在美国旧金山如期拉开序幕。 奥萝拉在首周登台连唱十三首歌,一夜之间内他们又登上了西半球多国的蓝鸟趋势第一。 这样的热度对于一个来自亚洲的摇滚乐队来说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除了因为演出确实精彩,还因为在演唱最后一首歌成名曲 Aurora 的时候,奥萝拉的主唱兼吉他手梦徊和键盘手宋柔接吻了。 北京时间 5 月 10 日上午七点,太平洋时间 5 月 9 日下午 16 点。 # 宋柔 梦徊 接吻 上升成为国内热搜第一 童域看到了照片。 可是那时候他已经一天没睡着觉了,他蜷在床上忍受了整整一夜的头痛和胃痛。天知道他一口气吃了 6 片奥氮平,然后捏着铝片闭着眼睛清醒了一夜。 那时候他想,再普乐的铝片实在是太锋利了。 所以当童域看到宋柔和梦徊接吻的照片的时候他的心里还算平静。 甚至松了一口气。 他举起那块薄薄的铝片,心满意足地割开了自己的皮肤,在爽利又眩晕的痛觉中他想起了那天,在殡仪馆亲眼看见那滩烂泥的童勉。 他忽然明白,希望死去的尽头,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痛苦, 而是解脱啊。 * 一个摄影作品的构图,光的方向,量的调节和捕捉瞬间都是有独创性的。就是说是有版权的。 如果要画摄影照片,必须要得到拍摄者的授权。照片是阿左给的,而且是乐队成员的合照,所以这里小域没有想过会有版权的问题。 没看懂这个局的可以移步微博搜索关键字 “摄影作品”。 第27章 破镜! - - - 北京时间 5 月 11 号凌晨 4 点,宋柔和奥萝拉的另外三个成员平安落地北京首都机场。 童域见到宋柔的时候是在上午七点钟,彭留和宋柔一起出现在了傅芮白家的门口。 傅芮白看见宋柔马上一巴掌拍在彭留肩膀上,张嘴就骂:“谁让你他妈带他来的?” 彭留垮着一边肩膀疼得龇牙咧嘴,扒拉着傅芮白的手,连声嚎着:“疼疼疼疼,你轻点吧祖宗!” 宋柔抱着手,靠在一边不冷不热地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