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玄幻小说 - 我家大师兄爱养花在线阅读 - 第1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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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漠直接气笑了:“好啊,又是火堆又是烤羊的,真当笑话来听了吗?嗯?兔崽子们?!”

    虽然他以前确实是个笑话。

    “哪有?”八师妹鼓嘴,一字一句学着容淮的语气道:“俗人有轮回,死过一遭,转世投胎后又是新的一生,前世所识之人均为陌路,所经之事均成浮云。”

    “虽然师父你呢,是修士,没有轮回,可也死过了一遭。如今的你是灵玉门的师父,死前的事已经不算如今你的事,就算听笑话也不是听你的笑话啊。”

    楚漠听得一笑:“谁告诉你的歪理?”

    八师妹脸一红:“大师兄说的。”

    他就猜到是小淮说的,这群臭崽子们对修士性命都全然不在意,更何况修士视为蝼蚁的俗人转世?

    长叹了一口气,楚漠取下腰间酒壶。

    是啊,自己不也正觉得那已是前尘往事了吗?可即便如此,本以为过了三百多年,早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再提起来,才发现一点一滴记得竟是如此清楚。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楚漠喝了一口酒,眸子映着跳跃的火光。一瞬间仿佛又看见那个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最后丢了自己的尊严,丢了自己的命,还害得自己唯一一个至亲之人死无全尸的少年。

    “我爷爷是剑宗术修一脉的长老,我爹娘他们同为术修,可惜在诞下我没多久在一秘境之中纷纷丧命。我爷爷本就年岁已高,听闻死讯,心境大乱灵气逆行,同样离世了,只将不到一岁的我留了一个金丹期的老仆照顾。”

    “爷爷死前心心念念着振兴剑宗术修一脉,他告诉老仆,我的天资乃术修之中极罕见的,最适合修炼这一途。待我六岁后,一定要选术修。”

    “剑宗本就它道凋零,爷爷身死,术修一脉更是几欲消失。管伯虽受着爷爷让我重振术修一途的重托,却从未告诉我,舍不得让我承受半分。”

    不到一岁便没有所有亲人的小孩记忆中全是那个慈祥和蔼的老者,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即便没有父母,但老者依旧把他宠成最幸福的孩子。

    而楚漠同楚漠爷爷所言一样,自小就展现出极高的术修天赋,他也极爱术修这一道途。按道理,他会同他爷爷嘱咐的一样,在六岁后,正式入了术修一途,从今往后帮忙振兴剑宗术修,不让这脉在剑宗彻底消失。

    可惜,六岁那年,确定道途那日,他见到那个唇红齿白,尤似冰山颠上一捧雪的渊恒。

    一眼误终生,自此再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习的什么道呀?”

    “无情剑道。”

    无情剑道,无情无欲。楚漠待在剑宗,听得别脉弟子讲得最多就是无情剑道的弟子。他们说他们心硬如铁石,是个永远也捂不暖的怪物,但凡谁靠近他们最终都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管伯。”

    “小少爷,怎么了?”已经年迈的老者蹲下身,和小孩齐平。

    “我想习无情剑道。”

    老者扶住小孩肩膀的手陡然僵硬。

    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舍不得拿大人的期盼和嘱咐来压楚漠,舍不得用任何强硬的手段逼迫他。

    老者笑着问:“为什么啊?小少爷怎么突然想学无情剑道了?练剑可是最累的,我们的小少爷不是最怕疼,最怕累的吗?而且啊,修炼了无情剑道后,连你最喜爱的糕点糖葫芦也不能吃了。”

    小孩毫不犹豫:“不怕疼不怕累不想吃,要修无情剑道!”

    “那我们先不急,先用无情剑道修行的法子修炼一个月,如果小少爷能习惯,咱们就去好不好?”

    一个月,老者本以为自家小少爷熬不过去,没想到稚嫩娇贵的双手磨破,手臂划出剑痕,依旧不肯回头。

    最后老者牵着小孩,在把人亲自送入无情剑道老祖门下时,蹲着身,他摸着小孩脑袋:“不管修什么道,小少爷都要开开心心的。”

    于是小孩换下最喜的艳丽红衣,换上了死板单调的白衣。舍弃了变化多番的术修一道,捏起了沉重刚直的剑。摒绝了万千滋味的糕点果味,每日只食寡淡无味的辟谷丹。离开了哄闹繁华的人群,把自己困在了一座孤冷的山峰,困在那个永远捧不暖的人身边。

    “后来呢?管伯呢?”八师妹小声的问。

    空洞孤茫的声音穿过摇曳火堆,仿佛这炙热的火也快被其中的无奈悔痛不甘怨恨硬生生压得熄灭了般。

    但再多情绪最终都化作一声悲凉的叹息:“死了啊。”

    神魂硬生生抽离,尸骨被千刀万剐,慈善了一生的老者,最后却落了个尸骨不全的下场,而他却连为老者收敛尸骨好生安葬都无能为力。

    他被认为魔修不似今日容淮,他那时不仅有人指证他亲手杀人,还有录下他身影的留影石,最关键的是他身上不知为何有魔气。

    他被关入寒冰洞内,日日被万道冰刃穿骨而过。

    那时已似八旬俗人的管伯,就佝偻着背,跪在长阶外,替他求情,跪到双膝残废。

    他就在寒冰洞内求啊,求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雪一般的少年。

    他求告诉管伯不要离开剑宗。

    或者不愿传话也行,他递出录有自己声音的留影石。递出去前,他怕血污弄脏了那不染尘埃的白衣,他使劲地在自己血衣上擦干净手,才敢把留影石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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