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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家。”沈京颜踢掉脚下的平底鞋,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在老旧的软沙发上一窝,懒洋洋地说:“不需要打招呼。” 这个向北朝南阳光很足的小屋,是锦绣小区里万家灯火里平平无奇的一个多层房子之一,装潢老旧,古朴,家具也都是过时货,沈京颜工作之后赚了钱,曾经想要翻新装修一遍,买些新家具进来,但遭到了沈复的强烈反对。 他说这样住着舒坦,可沈京颜知道,沈复只是想要她多攒些钱罢了。 但他们两个在这所六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窝了快十年,住着舒坦也是实话,虽然逼仄老旧,可却是唯一能让沈京颜觉得安心,有落叶归根感的地方。 “回来的正好,你就嘴壮。”沈复笑眯眯的看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面团:“今天正好试着做糯米红豆饼。” 现如今网络发达,他也时常在网上跟着学那些时髦新潮的网红小吃,三不五时就做了给自己尝,沈京颜知道,沈复是担心自己总吃那老一套吃腻了才不断开发新花样,但是…… “好啊。”她拿着指甲刀剪指甲,想也不想地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晚餐吃的是糯米红豆饼和排骨莲藕汤,沈京颜啃排骨的时候才觉着自己这两个月简直就是吃糠咽菜。 “公司这阵子太忙了。”她看着沈复,委屈的嘀咕:“我都没空回来改善伙食。” 沈复用小盘弄了一点白砂糖端来递给她,笑道:“实在是想吃,我给你送——蘸着吃。” “算了,才不折腾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沈京颜听话的用白糖蘸着糯米饼,一口咬下去被甜的眯了眯眼,声音含含糊糊:“我会多回来的。” 沈复想了想,问她:“小顾这次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沈京颜去年把顾秋带回来过几次,沈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不会轻易把男朋友带回家里让自己看,既然带回来了那就是感情稳定下来了,但是……大概有半年时间,他似乎没怎么听她提起过顾秋。 女人夹着藕片啃的动作一顿,淡淡的回:“他忙呗。” 她神色很淡定,但沈复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总是能捕捉到别人瞧不见的细节——例如沈京颜眼底一闪而过的游离,这种不屑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因为男朋友忙抱怨,没这么简单。 沈复直接问:“你们俩出问题了?” 沈京颜感觉甜美的藕片变的有些涩口了,沉默半晌,她缓缓地摇头:“我也不知道算是什么问题。” 沈复:“说说看。” 男人年轻时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厨子,被生活裹挟着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每天打好几份工,想供沈京颜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想给她多攒点钱来弥补这不完善的家庭,为了太多身外之物而忽略了女儿真实的成长。 等到回过神来,沈复才意识到粗心让自己错过沈京颜生命里长长一段的黑暗期。 因此他接受了心理辅导,心思也变的比谁都细腻,现在能轻易洞察她的喜怒哀乐……这都是沈复以前不会的,但他可以学,来慢慢弥补曾经的过错。 所以沈京颜面对父亲的时候,并没有一般父女之间那种很上下分明的疏离感,反而能和朋友一样的说很多。 她老实的说出心中想法:“我觉得我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了。” 把近一年的心理变化完整的和沈复说出来后,沈京颜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喜欢就分手,别坚持,因为你会难受。”沈复隔着餐桌,大手颇为粗鲁的揉了揉沈京颜的头,轻笑道:“在我这里无所谓,你开心就行。” 和别的喜欢催婚的家长不一样,沈复不指望沈京颜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一生,稳定,可靠的男朋友能遇到她又喜欢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她不喜欢,也没必要和任何人凑合。 虽然他们家家庭条件一般,但沈复唯一的愿望却是沈京颜平安快乐的过一生就好,选择什么方式都行,结婚生子那些在普罗大众眼里很重要的事情,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沈京颜得到他的态度明显松了口气,一双桃花眼很柔软的弯了弯。 她是个很执拗的人,不轻易和人交往,之前被顾秋追了很久很久,答应过的时候曾经想过在一起就要一直在一起,分手的话怕是会伤筋动骨。 本质这是一种在感情上害怕改变的逃避心理,并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而是不想破坏已经习惯了的稳定性,但现在沈京颜什么都不怕了,就像沈复说的这么简单,不喜欢就分手。 就是这样,沈复就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新的一周,沈京颜上班后第一件事是整理出来刘宏观的采访稿,在猝不及防间给贺槐送了个‘惊喜’。 这位年轻的经理一开始以为她在讲冷笑话,还不住笑着:“沈编,你可别跟我说笑了,刘宏观哪能是你无意间采访到的人物,不过你现在会开玩笑了,我很欣慰。” …… 沈京颜没说话,直接把录音设备按了播放键,刘宏观厚重低沉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想起,她静静的欣赏着贺槐那张脸从讶异转为震惊,最后逐渐呆滞的过程。 “星程之后做这个报道。”沈京颜歪头看他:“我今年奖金是不是不用愁了?” “靠。”贺槐惊喜到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双眼放光的站起来在原地不住走来走去:“今年奖金?你明年的都不用愁了!沈编,你怎么采访到刘老的啊?这可对咱们媒体真是件大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