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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不过是......”谈于敏缓了口气,“想要一切回到正轨。” 丢下此话,谈于敏将沈淮宁拉回浴桶中,捻着银针刺入xue位,害得他不得动弹,禁锢在一堆药草药浴中。 “谈于敏,你竟然敢,还不快给解开!” 以往在军中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如今谈于敏的无理取闹更是激起他在沈家目无尊长的性子,奈何谈于敏漫不经心地应道: “真不像你父亲那般老实敦厚,但我还治不了你这小崽子?劝你别强行冲开xue道,除非你想死。” 悠悠然地说着,转身离去,只余一缕竹青外衫的影子。 曾几何时,沈淮宁母亲也拿这济南小霸王无可奈何,更没想到这唯一的儿子也是随了这舅舅的脾气性子,着实头疼得很。 信步走出,谈于敏远远望着跃到竹叶上的金光,拭去几分冷意。 但微不可见地,却瞧见山头尽处,正慢慢飘过层层乌云,紫电雷鸣,几乎黑云压城欲催之势。 谈于敏眸中复杂涌现,喃喃叹道:“怀南,你我担心之事,不会真的要发生了吧......” 思及此,他摇了摇头,独自走在阁楼上,及至灯火摇曳一处厢房,他敲了下门,迎面就是许明奚开门,探着脑袋到身后,发现空无一人,说道: “谈叔叔,你来了,那我先去看看将军。” “等等。”谈于敏拦住她,柔声道,“我给他施针喝药,如今他已经睡下了,就别去叨扰了。” “这样啊......”许明奚耷拉着脑袋,有些可惜,不过复又笑道,“那等将军歇好我再去看他,我先扶谈叔叔进去吧,外面风大。” 和以往一样,时至多雨乍寒之际,谈于敏风湿的毛病就发作,时常膝盖发软发疼走不动道,他淡笑应着,这里外的小药童都知这位庄主偏爱许明奚,打理紫苏子这种小事自然不敢让她来做,她也只好在这换身衣裳,打理下行头。 谈于敏绕过屏风,坐到桂花圈椅上,只见眼前的红泥小火炉正咕噜咕噜地烧着水,闻到浓郁的茶香。 “奚儿学会煮茶了?” 许明奚悯笑应着,有些小得意,熟稔地煮茶醒茶,撇去茶沫,以白沫勾勒出各式花草图腾,再以红玉瓷杯递给他,说道:“这是我在侯府学的,谈叔叔快尝尝。” “嗯......”谈于敏淡淡应着,不显于色,热茶入口,清冽的茶香消去些许烦闷,他自是知道许明奚向来不拘小节,平日有些碎茶作引都已是难得,没想到连世家贵府玩的茶玩意如今也学得像模像样。 甚至,有些像她娘多年所作...... 许明奚打量着他的神色,屏息敛容,对上审视的目光,试探道:“谈叔叔,我娘的事你......” “其实我一早就知。”谈于敏放下茶杯,屡屡叹息,“你母亲早已是油灯尽枯之势,还是老样子,和以前一样,倔得不可理喻,只是没想到这次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许明奚垂下眸子,下意识地攥着腰间的药囊,刺绣一针一线皆是怀南娘子精心所作,她时常带在身边,生怕出了什么事。 谈于敏长舒一气,目光匆匆掠过案桌上的笔记和医书,面色一沉。 “石骨草?” 许明奚反应过来,走过去捧起来,应道:“嗯,我近来在研究石骨草解毒之法,本来想通过炼丹试一下的,没想到好几次的都失败了,想着是不是硫磺上出了问题,正好谈叔叔的山庄后有一硫磺泉,就想借着这机会......” “你为何费尽心力地要去解毒?” “啊?”许明奚被问懵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谈于敏心下沉沉,拂袖而过,走到香案上点燃金丝珐琅香炉,从衣袖中去了些香料撒上去,说道:“叔叔想让你们和离,带你离开京城,意下如何?” “为何?”许明奚忽然从圈椅上站起来,眸光微闪,“叔叔怎么突然想要这样?” 谈于敏甩了下火柴,缕缕烟尘拂过他冷冽的眸子,转身走过来,“以前你是被那许其琛稀里糊涂地拐到伯府去,受尽委屈,现在叔叔回来了,自是会让你......” “我不要。” 她一口回绝,似乎有些为难,可还是坚持说道:“我不想,我不想离开沈家,也不想离开京城,这件事,我希望您交给我们自己来处理。” 谈于敏捻碎湮灭的火柴,沉声道:“奚儿,以前你可是从来不会违背长辈的话,如今竟然还敢!” “以前是因为我觉着你们是对的,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也不甚在意,可如今这事,我一定要自己来决定,就算是阿娘,也是一样的。” 许明奚正视着他的眸子,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耳面微红下,她拉了下他的衣角,“叔叔,总之......总之我想待在他身边,不想再让他一个人,无论是在侯府,还是在宫中。” 霎时间,似乎触动了他的什么,谈于敏眸光尽碎,握住她的肩膀。 “你还去了宫中?!谁还见了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许明奚面色忍痛,耳边嗡嗡作响,喃喃应道:“是......是去了宫中的新年盛宴,但但也没发生什么和我有关的大事,也没人对我要做什么。” 谈于敏呼吸逐渐加重,慢慢松开了她,长长松了口气。 许明奚不知为何他会如此大的反应,这本是她与许其琛谈好的交易,让怀南娘子有安身立命之所,香火供奉,她就嫁予沈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