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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突然一紧,沈琢回过头,却见是刚才一直站在最后面,没有说一句话的尤寺。 尤寺拽着人向后退了两步,他站在原地,望着面前的护士熟练而有序地打开床下的滚轮,推着病床慢慢走了出去。 沈琢看到,岁妄一直维持着刚才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的那个姿势。 他静静的呆坐在床上,身下的被子散落一地,整个人苍白虚弱的,仿佛马上就要消散了一般。 ——但他纤细的腰身却挺得很直。 沈琢无声地张了张口。 床轮“咕噜噜”地向前推去,沈琢想要再说什么,却看到自家师父在经过自己身边时,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 他的头微微向旁边侧了侧,特意避开和自己的目光有分毫接触。 “师父......”沈琢喃喃道,“您不要......” 但沈琢最后这句话也没能说完。 旁边的Cr.上前一步,挡住了沈琢的视线。 “小琢,不要着急,现在只是先入院观察,最后确诊还需要仔细检测呢。”他轻轻笑着,脸上是诡异的平静。 “忘忘他......会没事的。” 一旁的尤寺望着Cr.微挑的嘴唇,神情慢慢沉了下来。 ...... 半个月后,警局。 “尤队!” 尤寺面沉似水地走进刑侦办公室,便听到后面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 他大概能够猜到那人想要问什么。 尤寺的脚步顿了顿,他却并没有理会,只侧过身,冲着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说道:“这个桌子,还有这些资料,都搬出去吧。” 身后几个实习生神情犹豫。 尤寺认真的话语不似作伪,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几个实习生看了几秒,突然冷声开口道:“怎么,你们聋了吗?还不快搬!” 实习生们身子一抖,一个稍微胆大的实习生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尤队长,是岁老师之后不来局里了吗......” “尤寺!” 实习生的声音被倏然打断。 沈琢喘着粗气来到几人面前。 他“啪”的一声将手按在办公桌上,仰起头满脸愤怒地望着尤寺。 “你在干什么?”沈琢咬牙,“我刚刚叫你,你没有听见吗?” 尤寺神情平静:“如你所见,我在工作。” 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冲着实习生们说道:“搬走。” “你的工作就是把师父的桌子从刑侦队移出去吗?”沈琢完全转过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岁妄的办公桌上,“你凭什么?” 尤寺倏然抬起头:“因为岁妄已经停职了。” 沈琢神情一愣。 “警察患上PTSD和焦虑症等心理问题,本来就要立刻报给上面,停职修养一段时间。更何况......” 尤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沈琢忽然打断:“那就只是心理创伤问题,对吗?” 沈琢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师父的停职只是暂时的,等之后好了还可以回来......” 沈琢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到了身下被几个实习生搬着的办公桌上。 沈琢神情茫然:“不是......这样的吗?” 尤寺话语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不是。” “岁妄不止患有PTSD和焦虑,”尤寺的声音仿佛行刑般,残忍地一点点落下,“医院那边已经给您确诊,他还患有精神分裂症.......” 咣当—— “不可能!”沈琢后退一步,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资料。 纷纷扬扬的纸片落在地上,仿佛将最深处不为人知的真相逐渐埋葬。 “当时在医院,明明师叔说只是先观察......”沈琢咬牙道,“师父当年进警局的时候心理测试都是完全合格的,如果有精神类疾病不可能没有被查出来......”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而且你也听到医生一开始的诊断倾向了。” 尤寺的神情没有分毫动摇:“医生说,是因为长期处于高强度刺激下,心理崩溃,又没有及时就医治疗才患上的。” 尤寺盯着对面脸色苍白的沈琢:“而警局是不可能再任用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的。” “师父自己也并不知道,他当时在医院一直不承认这一点......”沈琢完全慌了神,他胡乱地道,“不知者无罪......” 他话还没说完,便自己先一步住了嘴。 岁妄是警局这几年来最年轻的心理学家,就算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也一定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只能是因为......他知道无可挽回,才会极力隐瞒。 他还想当警察。 沈琢的表情由痛苦转为了悲伤。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师父!”沈琢抬眼,“我不信!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隐瞒......” 身下的桌子微微晃动,沈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任由几个实习生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原本属于岁妄的桌子慢慢搬走。 尤寺跟在实习生后面,也平静地走了出去。 “尤队,岁老师之前的这些资料怎么办呢?”一个实习生抱着满怀的文档资料,神情迟疑,“是直接扔掉......” 尤寺眼眸微动,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最上面的一幅照片上,那上面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