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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她右边的是个很可爱的女生,也是去年刚毕业的,侧过脸冲她招手:“哈喽,我叫季洁,洁白的洁。” 周挽也冲她笑:“我叫周挽。” 她稍停顿了下,说:“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挽。” “哇——”季洁张大嘴,“你果然是学霸诶,自我介绍也不一样,我也要换一个,以后我就说……嗯,带洁的诗句有什么?” 周挽想了下:“洁白凝秋晖,刘禹锡的。” “好,我叫季洁,洁白凝秋晖的洁。”她又重新介绍了一遍。 周挽被她逗笑:“其实也是洁白,没区别。” “不,这个高大上很多。” “……” 季洁是个小话唠,转回去没多久又凑过来:“对了,再过会儿估计我们要一块儿出外勤。” “去做什么?” “明天雷锋节了嘛,要去看望贫困户,帮帮忙,拍拍照什么的。” 周挽点头。 没等一会儿,果然就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过来叫人,他皮肤黝黑,大概是时常在外跑,季洁抱起两个设备袋,周挽帮她拿了一个。 一群人一起坐上一辆商务车出发。 目的地挺远的,在远郊的农村,车一直开了很久,路也变得颠簸起来,周挽有些难受,晕车。 组长撕开矿泉水箱子,分给他们一人一瓶水:“再半小时就到了。” 听其他人都叫他“叶叔”,周挽接过水,说:“谢谢叶叔。” 她拧开瓶盖喝了口,总算将胸口的不适压下。 拿出手机时才发现陆西骁给她发了一条信息:[面试怎么样?] 周挽提了下嘴角,将那随意的面试过程告诉他,而后拍了一张车窗外的杂草地照片。 [周挽:现在准备出外勤去了。] [陆西骁:去哪?] 周挽给他发了个定位过去,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 过了会儿,她又拿出来,将陆西骁的备注改成了“6”。 * 车停在一家破旧的院子前,周挽跟着众人下车,后备箱里放了些米油一类的生活用品。 对接的村长也来了,叶叔跟他交接了工作,让他帮忙将那些米油分给村子里的贫困户低保户,而他们这次来主要的目的是其中一户奶奶,是村里生活最困难的,他们要进去拜访一下。 周挽肩上挎着相机包,手里提了两瓶油。 叶叔看她一眼:“能拿吗,不用逞强。” 周挽冲他一笑:“没事。” 她跟着大家往巷子深处走,而后走进一户人家,大门敞着,里头空空荡荡,几乎没什么家具,连个人影也没有。 最先入眼的是墙上的黑白照片。 周挽仰头看过去,季洁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是老奶奶的儿子,前年突发脑溢血走的,才56岁。” 周挽再抬眼,看到里间的老奶奶。 那房子简直都已经不能用脏来形容,床也称不上床,就是个粗板凳上头放了床被子,被子都已经泛黑,硬邦邦的,像块砖。 而奶奶呢,她腿脚很不便利,弯得厉害,根本看不清脚掌在哪儿,大概是以前得过小儿麻痹症,人都比常人矮了一截。 她拿把木椅子当拐杖,撑着慢吞吞从里间走出来,走得很慢。 三四米的路,她硬是走了好几分钟。 周挽看着,一时连上去搀扶都觉得无从下手,心里发涩得厉害。 叶叔将带来的米油、还有一些菜帮她放到厨房,那厨房里头不过是一个煤炉上头放着个不锈钢碗。 奶奶想表示感谢,周挽站得最近,她便拉起周挽的手,不住说着谢谢,说她们这样的大善人以后一定会有好报。 “奶奶,您今年几岁啦?”周挽问。 “79岁。” 如果奶奶还活着,到现在也差不多这个年纪了。 …… 几个人分工合作,帮奶奶收拾干净屋子,拍了几张照,又陪奶奶聊着天做采访。 聊天后才知道,奶奶还有个孙女。 不是亲孙女,她儿子没娶老婆,打了一辈子光棍,那小女孩是她儿子年过半百时捡到的,被别人遗弃了,看着可怜,便带回来了。 谁知造化弄人,现在只剩下了她和小女孩两人互相拉扯。 这个故事太沉重。 听得所有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离开时已经夕阳西下。 季洁问:“叶叔,我们到时刊报时要不要把老奶奶的地址也附上去啊,也能多些人一起帮助她。” 叶叔摇头:“不行,现在很多人心都太杂了,之前就遇到过做主播的借着这个由头作秀,扰的人家整日都不得安生。” “也是。”季洁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啊,奶奶和她孙女没一个有赚钱能力,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报社这边都有联系着,没事,能帮就帮,回去组织个捐款也可以,赶明儿我跟主编反馈一下。” 周挽头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老奶奶和小女孩相依为命,这样的画面总是让她不断想起过去的自己和奶奶,只不过她们要好许多,虽然也没什么钱,但至少活的还有尊严。 手机一震,陆西骁又发来一条信息。 [6:下班没?] [周挽:在回来路上了。] [6:我过来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