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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京腰间还揣着太子苍龙府的腰牌,似乎延庆坊走水一事,是太子与樊京勾结又杀人灭口。但事情报到京兆府后,越查却越不对劲起来。到后来,竟从樊京家中搜出不及转移的、来自嘉王府的大量来往书信与银钱,足以证明此事乃嘉王、瑞王所为。 圣人龙颜大怒,亲自召问了两个儿子。重压之下,嘉王瑞王吐露了全部实情,这其中就包括命樊京将人犯灭口、意图也一并诬陷至太子身上之事。 又过了半旬,洛阳城的渔民捕鱼时从洛水之中打捞起一具尸体,尽管尸体面部已肿胀难辨,但无论是其断裂的手腕,还是无法绷直的右腿、脚上的铁索,都可证明是人犯无疑。 事情就此真相大白,圣人严厉斥责了二王,将二王囚禁于府,又对太子赐下许多许多赏赐示以安抚。 …… “事情做得还是有些漏洞,老二老三没有亲口承认杀了樊京,以圣人的多疑,此事日后只怕还有些难办。” 赏赐下来的那个傍晚,嬴衍与封衡在东宫勤政殿内下棋。斜阳金光透窗而来,照得棋盘上坐落分明的经线纬线也模糊不已。 封衡微笑着恭维:“殿下神机妙算,我等自愧不如。眼下,只等风头过去,臣就想办法将长平侯送走。” “他有说过要去哪儿么?”嬴衍举棋未定,微微沉思。 他对长平侯这个名字并不相熟,只知是老师当年的好友,卷进了废太子谋反一案,至今仍是禁忌。 “未曾。但长平侯有叫臣往柔然送信,似乎,是在柔然那边有故人。” 柔然…… 那串曾被拿来换砚台的狼牙项链也是柔然之物,似乎是封衡收着,被自己叫他拿去扔了。 嬴衍剑眉微蹙,没有问下去。 “她怎么样了。”他问。 封衡神色微凛:“听青芝说,县主起初很是伤心,常常魂不守舍,言语间也颇有怨怼圣人之意。不过,有薛娘子和薛二郎君二人劝慰着,要好一些了。” 薛姮也就罢了,她怎么又和那个薛景烁如此要好了?嬴衍面色微沉,敛眉不言。 “殿下,要告诉县主吗?”封衡问。 他摇头:“等日后,孤亲自与她说吧。” 岑樱那样的傻,学不会这宫墙间人人都会的演戏的本事。如若告诉她岑治没死,是要露馅的。 只是,她那么依恋她父亲,为了岑治推他下车时眉头也没皱一下,眼下误以为他死了,还不知有多伤心…… 他又想起那夜甘露殿中、薛鸣言,她因过度伤心而晕厥,俊眉深敛。 这也算是、她当初为父亲抛弃他的报应了。 只是,此时再回忆往事,他心中早没了当时的愤懑怨怼,不知怎地,倒有些担心她…… 晚膳沐浴后,他在书案旁坐下,伸手去拿尚书省送来的明年春试的名单。 每年秋天,各个州郡会在郡府举行科举选拔士子,其中的佼佼者,将在十月随地方进贡的粮税一起赴京,以参加来年由朝廷举行的春试。 明年是他登基元年,这批即将赴京的士子里就将诞生他的第一批肱股之臣。是而尚书台格外重视,特意送了来请他过目。 因了岑樱的事,嬴衍未免有些心不在焉,各州士子的名字在灯下流水般从他眼前荡过去,却又都幻化成岑樱那张娇柔纯美的脸,是那日高阳公主府中的红烛下,眼泪汪汪地,勾着他……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恍惚回过了神,皱皱眉头,视线却又被一个熟悉的人名牵住。 凉州解元,周沐。 这似乎是住在岑家隔壁的那个青年人,岑治的学生。 他心下实无多少感触,只莫名想到,某人往日就“周哥哥”、“周哥哥”地叫得欢,眼下,又要多一个“哥哥”了,必定很是高兴…… 罢,怎么又想起她了。 嬴衍心烦意乱地扔下折子,欲灭烛就寝,殿外却于此时响起梁喜战战兢兢的一声:“殿下。” 他抬起目,老宦官身后跟了个年轻美丽的宫人,又差了几名小宦官,抬了圣人今日傍晚差人送来的几口箱子入殿。 “这是陛下晚上差人送来的赏赐,请殿下过目。”梁喜小心翼翼地道。 那宫人穿着单薄如云的纱裙,行动间送进一阵幽幽的香风,捧了两个紫檀锦匣膝行上前,羞答答地: “奴叫云香,圣人说,由奴来、由奴来,教习殿下内帷之事。” 她生得雪脯饱满、腰肢纤细,一双杏眼在烛光下潋潋滟滟的,在昏黄的烛晕里,又幻化成岑樱的模样…… 嬴衍皱了皱眉,霎时明白了那箱中之物。 “放着吧。”他背过身,整理起书案上堆着的奏折。 那宫人正将匣中之物摆放至了案上,闻言便十分尴尬,求救地看向梁喜。梁喜却笑呵呵地行礼告退,便只好一起退下。 殿中于是重归安静。龙涎香馥郁若云雾,自博山炉中喷薄而出。 嬴衍回头,看向案上的锦匣。 两个匣子中分别装着一本《素女经》和九个瓷雕娃娃。因置于匣中,未能窥得全貌。 他随意取出一对瓷娃娃,瞄了两眼,却是两个赤条条纠缠在一处的男女,刻绘细致,栩栩如生。 瓷雕旁附了张花签,上刻小字:“此名‘龙翻’,令女正偃卧向上,男伏其上,股隐於床,女举其陰,以受玉/茎。刺其谷实,又攻其上,疏缓动摇,八浅二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