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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又查到几人,私下打听半年前的旧事,暗中谋划,要往兴庆宫中给圣上递信,请圣上以残害兄弟之罪,废除殿下东宫之位。” 说罢,便将劫下的密信并一份名单呈上去。 元穆安伸手接过,从前至后细细浏览一番,冷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他点了点名单上的几个名字,道:“这几个留着,他们还有用,能办实事,也能挖出更多来。其他的,一个一个慢慢处理吧。” 所谓的“处理”,便是在公事、私德上头寻到错处,名正言顺地将人从官职爵位上拉下来。 这是他一贯的手法,甚至在宫变之后,还用这法子将两个亲弟弟贬为庶民,幽禁于宗庙中。 也正是因为此事,秋芜才会求到他面前来…… 不必他多吩咐,高甫便心领神会地应下。 这时,守在殿门外的康成快步进来,先冲高甫微微躬身,随后便行至元穆安的身后,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元穆安飞快地皱了皱眉。 高甫已将要说的事禀完,见状起身告辞,退出殿外,由小太监引着离开。 殿中没了旁人,元穆安也没急着走,而是先让康成将事情说清楚。 “她才从这儿走多久,就给我惹祸了?” 康成不敢回应他这话,只老老实实把听到的又说一遍。 元穆安沉吟一瞬,没说别的,只问了一句:“是谁让来东宫的,九弟,还是她?” 康成道:“来人说,是秋芜姑姑让她来的。” 元穆安轻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袍,就带着人去了。 …… 清宁殿里,谢皇后坐在榻上,听着侄儿谢佑的哭闹,实在有些心烦。 不过,谢佑也是她那堂兄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才生出来的唯一一个儿子,她自然要多心疼一些。 “别哭了,佑儿,姑母自会为你做主。” 她揉揉眉心,先让两个太监进来,将谢佑带出去玩,待殿中安静下来,才冷眼看向下面跪着的秋芜。 “既是因你而起,便罚你到太阳底下跪足两个时辰吧。往后谨慎些,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冲撞了谁。” 秋芜还未来得及应声,元烨已先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冲谢皇后分辩:“母后,此事不应怪秋芜jiejie,分明是——” “住口。”谢皇后眼波流转,保养得宜的面上显出一抹薄薄的不屑,“还未说到你呢。九郎,你是皇子,是亲王,竟为了一个宫女同人起冲突,现下竟还叫这宫女作‘jiejie’,到底是婢女之子,改不了本性。” 谢皇后出身世家,家中锦衣玉食地供养,教以诗书礼乐,本是极温婉和煦之人,嫁给元烈以后,夫妻不和,婚姻不顺,这几年又被困四方城中,性情也变得刻薄、古怪起来。 从前,碍于元烈掌权,元穆安也没能被封为太子,谢皇后再不喜元烈的其他子女,也不敢如此奚落,如今却不必假意宽容贤良了。 “婢女之子”四个字,让元烨的脸色登时变得惨白。 他是皇子,生母容氏虽然地位低微,婢女出身,但一向待人和善,从未与谁结仇。这么多年来,众人在背后虽多少有议论,却不曾有人当面这般嘲讽过。 元烨的身子晃了晃,惨白的脸因羞愧和愤怒渐渐涨红。 秋芜熟悉他的脾气,见状便知他那股倔强的劲上来了,连忙膝行上前,轻拉他的袍角,却没能拦住。 只见他紧抿着唇,扑通一声,直挺挺跪下,冲谢皇后闷声道:“母后教训的是,儿是婢女所生,身份卑微,母后若要罚秋芜jiejie,便将儿也罚了吧。” “哼!”谢皇后将捧在手里的茶盏重重搁下,两边的唇角越发下垂,“既如此,就和她一道去外面跪着!” 她说完,就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人带去罚跪。 这时,殿外的宫女站在门边禀报:“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第5章 母子 ◎母子两个并不十分亲近。◎ 元穆安还未进清宁殿,就见殿外的台阶上,谢佑正举着弹弓,对准檐下一窝雀巢射去。 雀巢应声而落,还沾着草屑的蛋一下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谢佑见状,高兴地直拍手:“打中了,打中了!” 只一转头,就对上元穆安不辨喜怒的目光,小小的身躯下意识站得笔直,眨巴着眼问候:“太子表兄……” 元穆安没应声,只打量一眼他身边那几个战战兢兢的太监,便直接步上台阶,进了正殿。 殿中静悄悄的,谢皇后冷着脸坐在榻上,元烨和秋芜两个则跪在地上,一个脊背笔直,仿佛受了什么屈辱一般,倔强不已,一个则微垂着脑袋,一副柔顺听话的模样。 元穆安先给谢皇后略行一礼,在旁边坐下后,方重新打量那跪着的二人,当见到秋芜脸颊边那道极细的血痕上扫过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谢皇后见到元穆安,脸色稍有缓和,指了指秋芜,道:“没什么,不过是吵了两句,让九郎和这宫女出去罚跪罢了。” “这是九弟身边的秋芜吧,方才才从东宫离开,怎一会儿工夫,就惹了母后不快?” 有宫女过来奉茶,元穆安却未接,说出的话虽像是在问秋芜,目光却转向了旁边的负责照料谢佑的太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