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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要见他!”玉明熙压抑怒气,驳回他这一番替她省力的“好意”,“你回去跟他说,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才与他交往过密,如今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又想见我?真是可笑。” 不过是用钱财收买她身边几个人而已,休想逼迫她就范。 羽林卫不曾抬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恳切,“郡主切勿动怒,大人还说了,您能在官场上做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他在御前若是说错了话……那郡主日后将如何自处呢?” 玉明熙语气冷了下来,“你威胁我?” 身后的小燕见过了荷包后,愣愣地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开口骂道:“你家大人落魄时,我们郡主不曾奚落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送了不少稀奇珍宝,够他吃一辈子的了,没想到如今赵大人发迹了,成了陛下跟前的红人,不是上门来道谢,反而派了你来威胁人,若传出去,是要给全京城的人耻笑吗!” 羽林卫低着头,“小人只是个传话的,一切都是大人的意思,事情如何,还是要看郡主的态度。” 玉明熙按住情绪激动的小燕,回道:“赵大人如今只是一个四品羽林都尉,也敢来威胁我了,若我这一次纵了他,那这郡主的身份还真是轻贱了。” 说罢转身,小燕气哄哄的上去关门,外头人眼疾手快,抬手拦住。 “大人知道您脾气倔,特命我将此物呈给您。”说着,羽林卫从衣服里掏出几张纸,从门缝里递给小燕。 小燕看不清上头的字,将其呈给玉明熙。 昏暗的夜色中,唯有小燕手上的灯笼略微有些光亮,玉明熙借着灯光看清上头的字,是一些状纸、籍契,还有口供,“这是什么?” 羽林卫平淡答:“这是沛国公长孙家所犯的罪证,不过是些借着太孙的名去强占民田、当街打人、逾制铺张的小罪过,不足以呈上去让陛下亲看。但若是一条一条去府衙里告,哪怕是国公府家的公子,也是能告的成的。” 玉明熙心下一惊。 沛国公家中人口众多,长孙怡是大房嫡女,她下头还有几个弟弟,更别说二房三房的叔叔和堂哥堂弟,这么多人总会有几个心思不正的,自己犯了错自己受着就是了,偏偏还会牵连国公府的名声。 自从太子李乘风去后,皇帝并没有立新皇储,太子下葬之后不久,长孙怡便带李澈回了自己原先的宅子去住,就在国公府隔壁。 沛国公家出了罪人,长孙怡与李澈也只是在名声上不好听。但他们借太孙的名头去欺压百姓,追查下去,李澈必定会受到牵连! 玉明熙攥紧了手上的状纸,这些都是临时抄录来的备份,及时她撕了干净也无济于事,“他这是在逼我……” 羽林卫不予置否,轻声答:“明日春昕茶楼雅间,恭迎郡主驾临。” 如此淡然的态度,俨然不将她的怒意看在眼中。羽林卫只是一个替主子办事传话的人,他的态度就是赵洵对她的态度。 玉明熙深感自己轻视了赵洵的傲慢与成算,拦住了要出门打人的小燕,冷声应道:“他连沛国公家的罪证都有,想必早已经把我的软肋捏在手里了,那我还真得去看看,赵大人是个什么人物。” “多谢郡主体谅,那小人就回去复命了。”说罢,羽林卫从门外走开,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沉沉夜色中万家灯火安详和美,小燕关上侧门,压着声音委屈道:“郡主,他们也太欺负人了!难怪您当时突然跟赵洵断了联系,原来他是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 不知是酒意太盛还是方才被气得不轻,玉明熙腿虚的没有力气,半边身子都依靠在小燕身上,“是我太看轻他了,当初就应该……” 应该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扔到乱葬岗,永绝后患。 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玉明熙觉得恐惧。往事不可追,后悔是没有用的,可她……怎么会想到杀人呢? 一路走来,她只知道兢兢业业的做事,与人为善,笼络人心。从未想过自己会用杀人来解决问题,她不想变成如李禄、赵洵一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哪怕自己利用了裴英,也从未想过要夺去谁的性命。 是她错了吗? 还是说……要想手握权力,就要以鲜血铺路呢。 她下不去这样的狠心。哪怕真的能回到当初,她也无法下手杀死赵洵。如今被他卷土重来,上门威胁,终究是躲不过。 黑夜深沉,院中石灯照亮回卧房的路,玉明熙步伐缓慢,掩面流泪。 小燕心疼地安抚:“郡主您别哭……” 小燕想说有皇帝会给她们撑腰,但玉明熙就是因为受了皇帝的训斥才收敛锋芒。她又想说至少有长孙怡与李澈会与她一条心,但母子二又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握着。想来想去,还有一个她一直瞧不上的裴英,如今正是用到他的时候,偏偏人还在边关回不来。 眼下真成了刀板上任人宰割的鱼rou。 玉明熙比小燕更要清楚这一点,与她交好的官员并不少,若她非要拉赵洵下马,明日早朝便可带人联合上奏。但李澈的把柄被赵洵握在手里,李乘风死后,李澈就成了联合太子旧党的关键,如果他出了事,那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将会迅速崩塌。 她需要裴英回来,只要他认回皇家,不仅可解她此时之困,更能稳固她的势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