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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王爷虽然才学平庸,为人却重情重义,见寡嫂孤儿无人帮,忍不住出来说两句。 虽然劝的有道理,可裴英却没有听进去多少,继续道:“既然敬王心疼誉王一脉后继无人,大可以从你府中挑几个好的孩子过继过去。” 闻言,席上几人脸色不好起来。 能听见此事的人都明了,皇帝这是铁了心要抢誉王的孩子。 眼见事情就要敲定,长孙怡慌张起来,想尽了方法,最后说:“郡主疼爱澈儿,如今郡主卧病在床,陛下真要过继,也请等郡主病情痊愈后让她知情后再办。” 玉明熙疼爱这个孩子。 裴英轻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锋利的眉颦蹙,最后淡笑一声,“誉王妃说的是,如今你与澈儿都是住在郡主府上,既然你们感情深后,朕也不想夺人所爱,过继一事暂且就不提了。” “谢陛下隆恩。”长孙怡总算松了口气。 坐在皇帝身边,主桌上的人坐立难安,筷子都不敢动几下,倒是没什么心眼的敬王爷与皇帝有说有笑,面对着这个失踪多年的弟弟,真有那么几分热心兄长的样子。 有了敬王爷从中调和,桌上的氛围渐渐和缓起来,不谈政事,只饮酒茶。 坐在外头的宾客与皇帝离得远,也就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喝酒对诗,投壶射箭,好不畅快。 裴英只喝热茶,看到外头世家子弟们比赛射箭赢彩头,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李澈的生日宴上,玉明熙那一箭穿花的风姿,起身走出去看。 守在门边的羽林卫身着常服,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危。裴英走出来,几个羽林卫便跟在他身后保护。 路过一桌旁,隐约听到几个公子谈笑之间高声道贺,“真是恭喜你呀,守得云开见月明,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觅得佳偶。” 裴英觉得那人群中有道熟悉的声音,转头去看,在那几个公子中一眼看到了面庞秀丽的张祈安,小公子比他还大两岁,微红着脸坐在凳子上,像是被人灌多了酒,眼神有些迷离。 身旁的好友也喝了不少,有的揽着他的脖子,有的在一旁为他倒酒,口中依旧是止不住的道贺,庆祝他即将到来的好姻缘。 这是玉明熙想嫁的人。 只是想到这几个字眼,裴英就咬紧了牙齿,转过头站到几人面前。 喝醉了的公子们迷迷糊糊瞧见来人玄衣上的龙纹,一个接一个慌忙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常柏从一旁搬了椅子过来,裴英坐在张祈安面前,饶有兴趣地问:“朕听到你有一桩好姻缘,不知道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张祈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回话,半醉的脸像成熟的苹果一样通红,“回陛下,没有什么姻缘,都是朋友们喝多了乱侃乱说的,还请陛下不要往心里去。” 看着他干净又纯真的眼神,裴英好像明白了玉明熙为什么会选他。 张祈安跟他不一样,小门小户出身,没有什么背景,心思单纯,身边还有亲朋好友陪伴,人也格外亲切。跟天煞孤星的他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裴英嫉妒的看着他,恨不得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张祈安什么都不需要做,哪怕还未科举,身无功名,只要维持现在的本心,玉明熙就会喜欢他。而裴英却要尽心竭力的去拼杀,要有军功在身,要认回皇家,要坐上皇帝,才能换她留在身边,然而即使他做了这么多,玉明熙也不喜欢他。 她不喜欢他。 裴英一早就知道,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无论她心里想着谁,想要嫁给谁,都只能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到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她,但那种喜悦是短暂的,在看到张祈安后,他更加的嫉恨起来。 得不到填补的心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空洞,裴英要不停的从玉明熙身上获得感情来填补进去,看到爱慕她的张祈安即使见不到她的面你过得如此舒坦,裴英心中十分不悦。 他的世界只有玉明熙。 如果没有她,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 裴英越想越头疼,回想起了景泉宫那夜未完成的周公之礼。 还没做全,那就不是真的夫妻,玉明熙就不会拿他当真正的夫君看待。 他要得到她,完整的她。 闷痛的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热闹的宴席在他眼中愈发无趣起来,舍了张祈安在原地,裴英简单同敬王说了几句,便出了府去,坐上回宫的马车。 撩开窗帘,裴英同常柏说:“去寻几本春、宫图来。”神色凶狠,仿佛是命令手下去杀人的语气,要的却是夫妻房中用物。 常柏是有家眷之人,自然懂得皇帝这个年纪的莽撞,洞房花烛那夜,想来是没成。 低声应了后,常柏消失在队伍尾。 马车进宫,正值黄昏,天色将暗未暗,裴英回到御书房批阅今日新送来的奏折,看到将近天黑之时,桌上的折子终于一本不剩。 他向后躺在椅子上,稍稍吐出一口气。今日在宴席上,看别人夫妻和美,母子情深,家人团聚,他就像是个外人一样旁观着别家的美好,自己仍是孑然一身。 除了紧握在手中的权力,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 “不……”裴英闭上眼睛,轻声呢喃,“我还有明儿,只要有她在我身边,有她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