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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婚这事儿就是皇上的不对,若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也就算了,明熙郡主是什么人,那可是定远侯独女,她娘也是出了名的女将军,皇上不拿点诚意出来,竟然当众逼婚,郡主能答应才怪了呢。” “你还想着郡主能答应?他们两个可是姐弟,真要成了亲,咱们这些还未入仕的读书人看着无所谓,京城里的名门望族最守礼法规矩,怎么会允许皇帝娶自己的义姐呢。”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事情过去那么久,也没听说有哪个老臣为这件事跟皇上过不去啊。” “敢跟皇上过不去,除非他们是不要命了。从西南打了胜仗回来的佟桦大将军被派去执掌城北军,皇上将军权握在手里,还不把文官们捏的死死的。”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说的有鼻子有眼,只有一人提着手上的莲花灯,默默听同伴们说话,自己却没有言语。 站在身旁的人笑着问他:“祈安啊,你怎么不说话呀?我记得当初明熙郡主对你可不错的,如今人走了,也不见你说声思念。” 张祈安圆润的小脸在粉色的灯光中映衬的格外可爱,与一众举子同行,只小声说:“郡主她一定会回来的……”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你莫不是输了灯谜气坏了脑子,郡主可是为了躲皇上的逼婚才逃去了广阳府,她回来可就是往刀口上撞,那场面可就热闹了。” 张祈安软软道:“我觉得郡主不是那样的人,她向来不把感情纷争看的重,如今出走也只是为了避一时锋芒,等她想明白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只靠逃避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皇帝的执念就是玉明熙的劫。如今逃脱在外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郡主,仍然要受皇帝裹挟。 若想得一个安稳自由,只有夺得更多的权力与皇帝抗争。 一个刚登基还不到半年的皇帝做出这么多荒唐事,即使朝臣们迫于他的武力威胁不敢多言,心里也一定埋下了不满的种子。 而玉明熙在朝中立威多年,对待同党用尽仁善,哪怕是与她政见不和的朝臣也不得不为她的人品折服。这些才是她不可被替代的理由。 张祈安虽然认识玉明熙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人经常吃酒互诉心事,所谓酒后吐真言,他听了不少玉明熙的真心话。 “为何我身为女子一定要依托男子而活,夫君高兴了便对妻子好一些,生气了便随意冷落打骂,为何我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那郡主想要活出个什么样子呢?” “我要站到那最高处,要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在意的人,再也没有人敢骗我,也绝不许人任意践踏我的尊严,迟早有一天,我会是大靖国权势最盛的女人。” 醉酒的女子脸上带着让人心醉的红晕,张祈安痴痴的望着她,仿佛仰望着一束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她那样瘦弱娇小,分明只比他大了一岁,却仿佛历经了许多年的风吹雨打,眼中是他无法企及的野心。 在登基大典前夜,张祈安前去赴她的约,一路走来心情畅快。 她的野望即将实现,他怎能不为她高兴? 朝臣中明面上与她站成一派的有十之二三,都是德高望重,能力超常之人。满朝文武更是有过半之人与郡主一心,张贯只是一个七品小官,看这些朝中之事却是见微知著,张祈安跟在爹爹身边,自然也看得明白。 在即将权倾朝野的前一夜,玉明熙跌下了云端,张祈安不知道她在“重病”的那一阵子发生了什么,但得知她被皇帝逼婚后,心中隐隐为她心痛。 天之骄子熬过了那么多年,却毁在了背叛自己的义弟身上。 她心中该是有多痛。 张祈安眼中有些失落,他终究位卑言轻,不能像林大人那样为她的自由放手一搏。但他仍旧相信,明熙郡主一定能从伤痛中走出,重拾她的宏图大略。 挂了满街的彩灯仿佛坠入人间的银河染上了数不清的颜色。灯会上是相恋的男女并肩而行,执一柄鸳鸯灯,一生一世一双人。 年纪稍大些的妇人也与自己的夫君一同赏灯看花,还有一些被自己的姐妹拉去一起猜灯谜,落了单的老爷们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被清静的茶楼吸引,躲进去偷闲。 大理寺主事陆万走进茶楼,迎面就看见刑部尚书与御史台的督察御史金理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陆万惊得恨不得擦亮两只眼睛,这可真是百年见的奇景。 当年李乘风还在世的时候,金理效忠于三王爷李禄,没少跟他们作对,甚至还参奏郡主贪污,却是阴差阳错的让玉明熙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陆万走过去,一脸惊奇的看着刑部尚书,“屈兄,这林大人和郡主才走几天呀,你这是打算和御史台的谋划什么好事儿?” 屈荣祖抬头看他,笑着向他介绍,“陆万啊,你也别在这儿说酸话了,如今这世道,陛下为了娶郡主,把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挨个罚了个遍,同病相怜之人,何苦互相为难呢。” 说着,屈荣祖过来把人拉到桌边坐下。 正是灯会最热闹的时候,茶楼中间的台子上唱的正热闹,他们不靠得近一些都听不见对方说话的声音。 三人坐在一桌上,金理向陆万行了个礼,以示友好。 看着小桌上摆着的茶果点心只剩下残羹,陆万没好气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我在大理寺看卷宗连晚饭都没吃,方才陪着夫人过来看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