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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熙一边走一边与身边的裴英认真道:“在太后那边还好说话,之后还要为我们二人的关系正名,让礼部来办,还要费些时日。” 她如今的公主之位是皇帝亲封,为的是辅佐新帝有功,可依旧没有改变她曾是先帝义女的事实。 对于那个猜忌自己还害死了他爹娘的先帝,玉明熙心中并无多少感情。曾经感念他的恩情,如今想的却是自己爹娘死的冤屈。她知道自己的名分并不是因为先帝的宠爱,而是因为爹娘的威名。 她要将这个名分正过来,不再是李家义女,而是定远候独女。正过名分后,她与裴英也不再是名义上的姐弟,之后再结亲自然无人非议。 说了半晌,直到坐上马车,也没听到裴英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玉明熙好奇问他:“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担心成亲的事?” 裴英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亲昵的在她脖颈间蹭蹭,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只要明儿愿意嫁给我,其他的问题我都会解决。” 双手搭在他手臂上,玉明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还有这种本事?” 裴英淡笑,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宠溺道:“明儿是忘了我如何起家的?” 靠打仗。 在边境上一人一马,杀起敌人来毫不手软,哪怕是陷入重围也能单枪匹马杀出来,骨子里的嗜血和杀性是无法更改的,眼下也不过是因为有她在,自然而然收敛罢了。 玉明熙有些不放心,一手抚上他的胸膛,担忧道:“算了,还是我去解决吧,你心脏受过伤,身上的蛊虫到现在还没有挖出来,万一一时激动出什么意外,我可不想自己还没出嫁就做了寡妇。” “放心,我有分寸。”他握住她的手,擎到唇边,在她指背上吻了一下。 如此淡漠而坚决的态度,才让玉明熙更不放心——他不会心里憋着什么坏吧? 她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你可千万别去伤人,也不许背着我干坏事。吃了这么久的药,好不容易让蛊虫平复下来,万一又发作,你死了倒是痛快,我……我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跟他互通心意,人心难猜,爱一个人那么难,走到一起更难。失去裴英,她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裴英低下头吻在她眼睛上,柔软的唇瓣贴在眼皮上,触感软软的,带着他温热的呼吸和长时间吃药萦绕在身上的草药香,让她紧绷起来的神经缓缓放松。 “别怕,我会好好吃药,把虫子根除,会活的长长久久,陪你一生一世。”说罢,唇瓣从她鼻尖点过,向下落在了她唇上。 浅浅的一个吻后,玉明熙也定下了心,既然决定了和他在一起,也该学会相信他。 马车驶进宫门中,进入皇宫,外头热闹喧嚣被落在身后,马车走过宽敞的广场,在进入内宫的门边停下。 随行的护卫走上前去同太监说:“我家公主求见太后娘娘。” 站在门里的太监瞧见来人是长公主和太上皇,忙先将人请进去,随后让人去慈宁宫通传一声。 如今的玉明熙比起太后都要尊贵更多,只是她虽权盛却不持强凌弱,跟从前当郡主的时候对待人的态度差不太多,宽和温柔,只是处罚罪臣时更加果断了。 二人一同进宫,引得了不少宫人的目光,当初两个人之间那些事闹的整个皇宫都知道,那场只在皇宫里铺上十里红妆的洞房花烛夜,是两人都难以忘却的记忆。 “给长公主请安,给太上皇请安。” “长公主金安,太上皇万福。” 一路走来,被人瞧着看着,宫人们都格外恭敬有礼,玉明熙自己心里却很憋闷。一到宫中,她就会想起那些委屈恐惧的记忆,还有那个发疯到失去理智的裴英。 她心疼那样的裴英,但更多的是恐惧。 哪怕是做了长公主,她也很少一个人重走这条路,在旁人面前,她会压抑自己的心情维持长公主的尊严,可今日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被尘封在心底的那些记忆一股脑的全都冒了出来,被锁、被人看、被强迫的初次,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并不情愿的承欢。 她明明已经原谅了裴英,与自己和解,可怎么也忘不掉这些事。 忽然很想哭,想从这里离开,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这些恐惧的记忆全都剜除。 心里难受,再看那些毕恭毕敬的宫人,也不免怀疑他们是真的恭敬,还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着她如今光彩照人的模样,却在心中鄙夷她曾经的不堪。 身后跟着一众护卫和两个女使,玉明熙步伐渐渐放缓,一手扶墙,大口呼吸着。 裴英察觉她的异样,忙将人扶住。 故地重游,难免勾起从前的回忆。他心里格外愧疚,知道自己当初做了那么多蠢事,伤了她的心。哪怕玉明熙原谅了他,可那些创伤依旧存在心里,很难好全。 “明儿,你还好吗?”他用手背探她额头的温度,察觉她身子有些虚冷,在向下摸到胸脯,心脏明显在发慌。 裴英果断将人抱起,吩咐引路的太监:“快带我们去离这儿最近的空的宫苑,再把太医叫过来。” 发慌发虚的玉明熙难受的咬着下唇,眼角渗出泪水,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进他胸膛中,颤着声音说,“不能让太后久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