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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带金手指 第417节

    但关于左家的田地,左撇子其实已经安排了具体负责人。

    这俩具体负责人,属于左家从开垦到秋后后会一直付工钱的那种。

    一位是莽子叔。

    以前左撇子穷时,他没钱能从莽子兄弟那里借到钱周转。

    莽子媳妇又和白玉兰是闺蜜。

    另一位是左八爷爷。

    八爷爷家的孙子曾被朱兴德救过,老爷子辈分高,为人又很正直。

    所以左撇子相信他家的田地包括那五百亩荒地,到时雇人干活时,这俩人会看的很紧。

    另外,左撇子还将家里小卖铺剩余的货物,全部兑了出去。

    兑给了大黑胖meimei。

    黑胖meimei觉得大王村的位置处于几个村落中间,感觉在自己村开小卖铺比游寒村还好,她认为这是一个好商机就找上门和左撇子说了。

    左撇子略一琢磨就应了,行,并且表示往后黑胖meimei想要上货,送酒空车回来可以帮她拉货。付一些意思一下的运费钱就成。

    这话让黑胖高兴的不行。

    左家帮她运货,那代表路上指定不会被人抢。

    谁疯啦?抢俩从四品、一个举人老爷家里的“黄纸、蜡烛、灯油……”。

    也不要说左家又不是白给她运货有啥可高兴那种扫兴话。

    左家是差那点儿运费钱的人家吗?

    要这点是为了给大伙看立规矩。

    她可知道,越是讲究人家才越要讲无规矩不成方圆。

    而且左家手里可是有批发货物的老主顾,能拿到最低价格,这个名单就是财富啊。

    而这种好事儿,让黑胖娘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让她添了些许莫名烦恼。

    咋回事儿呢,她男人吃醋了。

    黑胖的男人在夜里紧紧搂住黑胖说:“左老汉为啥要对你这么照顾?他不会是相中你了吧?我告诉你啊,他就算是很有钱,可是比你大二十岁。”

    “不能,我长这么黑,他能相中我啥啊?相中我劲道儿啊。他是看在我帮他破案的情份上。”

    “听听,还情分。那就是有情呗。”

    “嗳?你这人,那你非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

    哼,男人,果然是耽搁女人挣钱的绊脚石。

    ……

    正月二十这日大清早,游寒村村口停着一长排整装待发的马车牛车。

    罗婆子头上裹着头巾子。

    离远看她,面部全是白色哈气,可见她在不住嘴的和人说话。

    “水生他爹娘,啥事儿别上火,往前看。这次你们分家吃了大亏,净身出户被分出来又如何?有水生这么出息的儿子,你们还怕将来没房没地吗?该后悔的是你那公婆。啊,当老人的总想拿捏住家里最出息的给全家人奉献,然后还不准人为以后单独存钱,只吃饭时多分那一勺半勺稠粥,凭啥啊?对不对,没那么做事儿的,那样啥时候是个头。”

    罗婆子说到这,还咳口痰吐出去,这几天不知道咋回事她有点上火,这才又继续嘱咐道:

    “所以说,你们老两口带着你家大儿子就放心在我那房子住下,等开春种地了,再踏踏实实的好好种我家那田地。我这人抠不抠门的先不说,但我这人说话绝对算数。

    咱说好的去掉教粮税剩下对半分,我就指定能说到做到。

    再着,看我儿子和我亲家这面子,你那公婆也指定不敢在村里闹事。

    而凭着我家那肥田,今年会大丰收的,你们就按照我那方法养鸭子,就养那点儿数别贪心,听话。”

    你们养鸭子没有我儿媳,一定要少养啊。

    “到时我会回来收鸭子的。到时咱两家齐心协力,你家那新房就能盖起来了。备不住等我回来,水生还会让我卖完鸭子带你们去京城享福哪。”

    罗婆子这番话,说的水生爹那种不爱笑的人都憨笑起来。

    水生爹连连摆手:“可不去京城。”

    水生娘也道:“从我公婆身上,我更是看透了当爹娘的不能可着一只羊上薅毛。所以无论水生将来有多大出息,俺们都不会去京城,就留在这里帮你种地。要是种好了,多攒几年只求盖两间新房,给大儿子再娶个媳妇,然后就和大儿子过日子了,也让大儿子给养老。至于老二水生,我们这样的穷爹娘往后指定是帮不上他啥的,他又是去京城那样的地方,我们有心无力,将来能给他掏个十两八两的娶媳妇备不住都费劲,就更不能扑奔他去京城添乱。”

    不给水生添乱,是做爹娘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

    水生娘情不自禁看向正和别人说话的朱兴德,还感叹道:“全是托德子的福,我家水生运气真好,能有这么个哥哥。”

    而此时的朱兴德正看着朱兴昌笑道:“咋的?大哥舍不得儿子啊,要不然给你大儿子留下?”

    “你说那啥话,大哥感谢你都来不及,咋可能会舍不得。”

    朱兴德一边接过包袱扔向车里,一边道:“那你苦着脸作甚。往后又不是见不着。你可以和我三舅换班押运酒,一阵由他走县里到府城,你走府城到京城路线。”

    朱兴昌终于说了实话:“我苦着脸是没给大旺带多少傍身钱,就给娃带三两,去京城要吃要喝是不是不够啊?十五六岁正是能吃穷老子的年纪。”

    可是他家真没有多余银钱了。就这点儿,还是他媳妇这几日没白没黑酿酒猛干活挣的。

    因为他爷压着他们几个非让多买荒地。

    他爷说,那叫荒地吗?苦就苦这一二年,买到手就成了一辈子上你名字的肥田了。这叫给后代置办家产。

    朱兴德这才明白过来道:“大哥,你埋汰谁呢,我侄子跟我走,咱祖父也随我一起去京城过日子,从旁看着呐,我能让他一个孩子在叔叔家里吃饭掏钱?”再说,大侄子不一定在家里,那平日里都得留在军营。

    而朱兴德在说这番话并没有压着声量,汪氏就听见了。

    汪氏做了个行礼的动作,将左小稻都吓着了,急忙躲向一边。

    “大嫂,你这是干啥。”

    汪氏拽住小稻的手,支支吾吾臊着脸道:“我这个礼是弟妹你应得的。别说行礼了,我都应该给自己几个大嘴巴,为以前没有好好对弟妹你啊,我是实在没想到会有今天……就是送行的人这么多,我啪嚓啪嚓甩自己大嘴巴子,不太好看。”

    左小稻心想:难为大嫂你突然之间懂事了,谢谢你没有当众激动抽嘴巴。要是真那样做,那哪里是感谢?那是让我们家丢人。大伙会猜这是咋的了。

    “大嫂,以前的事就不提了。都是做娘的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敢说会拿侄子当自家的娃那么疼,但是我晓得既然大旺是我男人提出要带走的,爷知道后又是那么的高兴。

    那我就会谨记,大旺到了京城只能指望上我和他叔这俩亲人。所以天冷天热的,遇到什么难事了,我不会让孩子没处去说,也不会让他缺什么少什么。”

    哇的一声,到底还是丢了一丢丢人,汪氏忽然抱住小稻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

    大山脚下,左小麦和罗峻熙正在和动物们告别。

    罗峻熙一手抖着血布,一手终于摸向了野猪的头。

    与其说,他在和曾经最憎恨的野猪和解,不如说他是在和自己内心的惊惧和解。

    而就在这时,野猪享受般的蹭了蹭他的手,还冲罗峻熙露出獠牙一笑。

    罗峻熙:“……”

    罗峻熙喉咙动了动,眼下口水才慢吞吞嘱咐道:

    “我们要离开了,离开后,别进村祸害庄稼,啊?

    以前你们要是不进村,不拦我路,你说我能那么杀你们吗?”

    小麦也在对动物们说:“要是想我们了,或是没吃的了,你们就远行去京城找我。”

    小麦又看眼大山,喃喃着说:“冬眠的熊,孤傲的狼,懒得动的蛇,也不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要离开了。”

    就像白头山上的那些,它们付出最多,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见了,连小花儿都跑了。

    没有机会将罗峻熙摆在它们跟前儿,让它们近距离细看看。

    小麦忽然意识到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一路走,一路会认识许多人。再和这些认识的人错过,重新去认识陌生人,周而复始。

    此时和小麦有同样感慨的,还有左撇子和白玉兰。

    他们心中明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舍不得他们离开,甚至人群里备不住有恨他们的呢。

    但真到要离开时,他们还是很希望眼前的乡亲们日子能越过越好,想到的也都是好的事情。

    有点儿像什么,像往后去了京城再想起家乡的心情。

    提起家乡真的就那么好吗?我们明知道它或许很穷,或许还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儿。

    可是提起家乡,我们仍然会骄傲地说一句,我的家乡有松花江,那里有茂密的森林和铁矿,还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们那里还要开垦许多荒地,让更多更多的人吃到我家乡的粮。

    “走啦。”

    “撇子啊,过年能回来就回来吧,我们不怕跪你们,没啥丢人的,就当见到县太爷了呗。”

    “玉兰啊,你说我年轻时那嘴把不住门,说那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这话我都憋心里好久了,想和你说出来。”

    白玉兰忽然就心胸阔朗了,摆手道:“咱都一把年纪了,咋还突然提那些七年谷八年糠的事儿。我们又不是不再回来,整那外道。再者记着,往后村里谁家后生万一要去京城,就问我大女婿他大哥要地址,跟着酒队走。不敢说什么事情都能帮,但至少让乡亲们进城有个地儿能吃饭。”

    一队队车终于渐行渐远了。

    左里正僵在人群中。

    关于左里正,不知道是为啥,秀花在等着他开口让带走。

    可左里正一直到离开,他都没说。

    秀花不知道的是,左里正是活活被他的子女念叨的自卑了。

    他儿子儿媳妇们私下里说,人左家都那样了,有些事就别上杆子找没脸啦。非得让人拒绝才死心吗?到时候就得成为十里八村最自不量力的大笑话。

    毕竟人家是图你岁数大还是图你兜里仨瓜俩枣?总得知道自己有啥能配得上吧。总之,早寻思啥了,怎么就没有生米煮成熟饭。眼下嘛,晚了,一切都晚了。

    而就在左里正的肩膀上已经落满雪花,村民们慢慢的已经散了一半时,突然村口传来了车轱辘声。

    “春生啊,咱不干里正了,咱进京吃香喝辣去好不好?上车!”秀花掀开车帘招手笑道。

    左里正、不,他这时已不再是任何身份,他只是一个名叫春生的男人。

    左春生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看向重新回来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