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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忸怩着,脸都憋红了,她小声道:是、是一件腌臜事儿 原是下午,桑晴带着曲府一对小兄妹回扶霜院的路上,经过一片假山时,无意间瞥见有小厮和丫鬟在私会,飘到耳际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yin词浪语,吓得她立马带着人改道,往另一条路回了。 曲锦萱眼底微露讶异:你可识得那小厮? 桑晴点头:是个话多眼泛的,最喜凑热闹,闲时常与另外几个小厮到处遛达,很有些鬼鬼祟祟的模样。她咬了咬唇,提议道:不如、不如奴婢去与徐嬷嬷把这事儿说一说,让嬷嬷尽早把他们几个给轰出去,省得他们总这样肆行妄为,太不像话了。 曲锦萱心下自思一会儿后,秀眉微拧:嬷嬷之所以给待霜院加了护卫,应当也是知晓这事儿的。她沉吟道:嬷嬷处事谨慎,自有决断,此事你我便当不知罢。 桑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应下了。 曲锦萱眉目含笑:你也许久没有休息了,明儿开始歇几日,回家陪陪你爹娘罢。我身边有巧茹在,你不必担心。 歇一日就够了,我明日吃完晚饭就回。桑晴嘻嘻笑着:比起爹娘,我更舍不得夫人。 桑晴这话,真情实感,并不作伪。 她不是曲府的家生子,是因家中贫困,才入了曲府为婢。 说起来,桑晴自小与曲锦萱为伴,和她待的时间,比家中父母要长得多。 对桑晴来说,与曲锦萱感情之深厚,便是家中父母也难及的。 主仆二人就着灯烛,说说笑笑地又忙活了一会儿。 曲锦萱渐觉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桑晴立马关切道:夫人可是累了?不如早些安置? 眼皮确实发沉,曲锦萱才想应,可瞧了眼更漏,竟才戌时三刻,便摇头道:不急,我调完这款眉黛再歇。 她揉揉眼,打起精神继续做活,可才撑了不多会儿,那眼皮直往下坠,视线也发朦。 瞧见她的困乏样子,桑晴劝道:夫人近来日日忙于这些脂粉膏子,定是累着了,离那容馥斋开张且有一段时日呢,夫人何必这样拼?您的身子骨会受不住的。 曲锦萱坚持:无妨,时辰尚早。 怎能不拼?她欠乐阳县主的,实在太多了。 那容馥斋,她提过几遭,说那股成要重新分割,可县主每每都给搪塞过去了,倘若多说两句,县主还会佯怒,说自己不拿她当朋友,总是计较那些小事。 她着实不知怎样应对,只能在容馥斋的事情上,倾尽所能了。 见曲锦萱硬挨着,桑晴发了急,摁住她的手,嘴角微抿:不行,夫人得答应我,明日您也和我一样歇一日,不许再做这些。 曲锦萱被这孩子气的举动给逗笑了,眼底露出无奈笑意:好,我答应你。只是今晚,我还是得把手上的活儿做完才行,明儿你回家前,安排人替我送到容馥斋去。 桑晴面露纠结。 曲锦萱安抚她:很快的,最多两刻钟,待我调好色便成。 好罢。桑晴无奈应了。 滴答的更漏声中,桑晴陡然想起来问:少夫人今日来,可是说姨娘的事? 得了曲锦萱的默认后,她恨恨地咬牙:老爷那样的,着实叫人齿冷。 曲锦萱的眼睫,微微动了下。 照实说,今日之事,她虽感寒心,却并没有多少意外。 而长嫂未曾来时,她每每想到这些,也是有过嗓子干灼的时刻。 其实,经了好些事,她心里是清楚爹爹为人的,只到底是血缘至亲,她以为心里仍抱有一丝祈望,也曾为了那祈望辗转反覆。可今日,当在长嫂口中听到转述的话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并不那么难受的。 接受她们母女在爹爹心中没什么份量这件事,原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相反,她在白日的那场沉默间,忽而读懂了娘那日的心绪。 是轻松、是解脱。 除此之外,再多的情绪,都属多余的馈赠。 如乐阳县主所说,若是姨娘对爹爹真有感情,而爹爹又并无其它妾室,凭娘的姿色,如有心当个不安分的,笼络住爹爹、哄得爹爹相护,也并非是办不到的事,可这么多年,娘连娇都没有向爹爹撒过,也足可窥见娘的心意了。 耳旁,桑晴还在嘀咕:夫人觉得,老爷会给姨娘风光大葬么? 曲锦萱笑了下。 当然不会,以她对爹爹嫡母的了解来猜,他们最终还是会敷衍了事。但她提出这个要求,也不是真为了要让曲府给办什么风光的白事。 她要的,是那副棺椁。 曲锦萱在舂盆中加入调好的花汁,手下慢慢旋搅着,口中轻声回道:那不重要的。 桑晴略一琢磨,便也想通了其中的事,她喃声道:办过白事,官府销了名籍,便能用新的身份了她叹了口气,继而嘟嚷道:就是姨娘以后去了泽阳,这山长水远的,您与姨娘要想见一面,可太难了。 边说着,桑晴边摆弄着倭口瓷罐,她把掌心大小的瓷罐在桌面一字排开,忽而眼睛一亮:有了!若是姨娘寻了新的夫家,夫人也就有新的背靠了,到时候,让爷带您去泽阳看姨娘。 曲锦萱手下放缓了些,神色恍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