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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摘下了他的小犄角 第210节

    按照天界的体制,主位天使若无事务在身,都不会轻易与普通天使接触。蓝星天主位算是个例外,她个性温和亲切,格外注重治下天使的感受,因此她管理的行星天也是最宜居的。令蓝星天主位没想到的是,执政官居然会屈尊来此。

    她下意识地看向白发的执政官,沙利亚大人和乌利尔大人,她都很熟悉,要说一切的变化,都是从最后一位执政官被寻回开始的。

    执政官的身份一出现,周围的天使都非常惊讶,小天使更是呆住了。沙利亚又摸了摸他的头,强忍泪意,取出一枚金币交给小天使。

    “谢谢你,好孩子。”

    他轻声道谢,感谢这个孩子无意间再次将重振旗鼓的机会送回他手上。

    小天使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执政官感谢,受宠若惊,喃喃地道了谢。沙利亚几乎要忍不住眼里的泪意,连忙掩饰般地转身就走,安斯艾尔紧随其后,心中觉得欣慰,又有点羡慕。

    嗯?为什么会羡慕?

    当然会羡慕!

    沙利亚居然能随手掏出一枚金币给别人呢!

    * * *

    乌利尔忙完手上的事务,返回至上之天的宫殿中。他知道安斯艾尔跟沙利亚一起出去了,心中还有些高兴,纵然希望渺茫,他还是巴不得安斯艾尔能与天界、能与他们多相处一会儿,说不定就能……

    乌利尔定了定神,他在宫殿中等待了一会儿,果然见到安斯艾尔和沙利亚一起回来。还没来得及寒暄,乌利尔就惊讶地发现,快步走在前面的沙利亚似乎……在哭?

    他下意识看向安斯艾尔,安斯艾尔“啧”了一声。

    “先声明,我可没有欺负他。”他强调道,“我的鹅可以作证。”

    塞鹅斯:“……嘎!”

    作证!

    乌利尔本来也没有那么想,一时间有些尴尬地连连否认。当然,他得承认,自己一开始想的确实是沙利亚受不了安斯艾尔划清界限的一些言辞,才会哭。可是安斯艾尔现在已经身为魔王,与他们划清界限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责怪。

    不过换个方向想想,如果真是安斯艾尔弄哭的……

    乌利尔将怜悯的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同伴。

    恐怕不是这种小声啜泣,而是嚎啕大哭、水漫金山吧?

    他很快就弄清楚了沙利亚嗷呜呜哭的理由,听到是因为在子民中间心生感悟,乌利尔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连忙劝慰几句。

    然而在这个时候,乌利尔忽然发现,他们三个这样轻松悠闲地说着话的样子非常亲密,呜呜咽咽的沙利亚,耐心相劝的他自己,还有抱臂环胸一眼睁一眼闭地安斯艾尔……完全就是三执政在一起的样子。

    乌利尔心中顿时“砰砰”而跳,可是不等他将这喜悦的心情分享,就见安斯艾尔身旁的白天鹅向他投来冷淡目光。在执政官的注视下,白天鹅一抖羽毛,白羽刹那变回黑羽,安斯艾尔脸上的柔和也不再,而是重新变回了属于魔王的冷淡神情。

    他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这次的配合,他堪称仁至义尽,还自发加了个钟。

    “时间差不多,我要回去了,合作愉快。”

    乌利尔下意识想要挽留。

    “不如再……”

    安斯艾尔却摇头拒绝。

    “三界会盟马上举行,我要先回魔界处理点事情,之后,会按照约定前往人界。”

    他说完,一拂衣角,执政官的礼服便换成魔王的服饰,黑天鹅紧紧跟在他身边,穿过魔界之门的时候还回了一次头。乌利尔抬手,只见对方的魔王披风飘然而去。

    他慢慢收回手,怅然垂头。

    是了,只是合作,只是租用。

    不管产生了怎样的错觉,不管一时之间气氛多么愉快,安斯艾尔都不是天界的执政官。

    他是不折不扣的魔王。

    * * *

    回到魔界的安斯艾尔放松地躺在了自己卧室的摇摇椅里,惬意地舒了口气。还是魔界舒服,空气都是熟悉的,塞罗斯送他的摇摇椅也甚合他心,晃来晃去好玩死了。

    塞罗斯:“……”

    没错呢,小鸟就是喜欢摇来摇去的圈圈绳绳!家传《魔王学》教导他,给另一半送礼就要投其所好。

    这样短暂地养了一会儿神,安斯艾尔精神百倍地睁眼,开始给塞罗斯打通讯。

    打通讯是因为现在的魔界正面临着一个问题,既然是三界会盟这样重大的事情,魔界三域都应该出领导人才对。可是南域目前十分混乱,仗还没打完,都城还冒着烟,不知道该派出谁。

    如果让安斯艾尔来说,他希望是西迪,这姑娘是干实事的,能处,在三界会盟中绝不会丢魔界的脸。安斯艾尔还记得上次,塞罗斯单独跟天界谈,结果好家伙,天界直接来了两个执政官,非常之耍赖,还是他急匆匆赶过去救嘤嘤嘤的塞罗斯于水火之中。

    只见坐在摇摇椅里的魔王双手抱臂,嘴角上翘,显得十分得意。

    唉,这次少不得也得让他多cao心。天界不是喜欢多摇人吗,好啊,干脆他们魔界这边这一次就把三魔王给摇齐!他倒要看看,天界从哪里摇第三个执政官出来。

    天界:“……”

    泪,从天界穿过人界飙到了魔界。

    但是……

    白发魔王换了个姿势猫在摇摇椅里,眉心微皱。

    但是,南域与东西域不同,领主们被养肥多年,吃尽好处,权力极大,西迪贸然登位,只怕前脚刚上去,后脚就会被拉下来。

    “……所以我想,西迪登位,只怕困难。”

    他在通话里这样跟塞罗斯说着,塞罗斯也表示认可,接着问安斯艾尔。

    “如果是你处在那个位置上,安斯……”魔王低声询问道,“你会怎么做?”

    安斯艾尔失笑,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魔王课程随堂小测验啊。

    “我的想法肯定跟你一样。”他微微闭目,“那便是——”

    * * *

    西迪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黑暗又狭小,豹人族却可以在暗处视物。豹人族的少女面无表情,她看着黑暗的房间,曾几何时,她也被软禁在这样的房间里,现如今却立场颠倒,可笑可叹。

    听到开门的声响,前魔王之子伊维恩顿时瑟瑟发抖。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双手抱紧膝盖,头死死埋在两膝之间,形成一个鸵鸟般的姿势。他听见轻微的武器撞击声,以及长靴踏在地上的声响,那名豹人、那个主宰生杀的将领,依旧毫无迟疑地走近了他。

    身披黑色滚毛绒边大氅的少女腰间佩剑,俯身的时候,身上金属事物发出轻响。她的外表已经与旧时很不一样,半圆的豹耳上因为激战出现了一个缺口,神情端肃,不苟言笑。她既像是战士,又像是将军,花斑豹尾末端微卷,垂在大氅之下。

    她对伊维恩淡淡地笑了一笑。

    “别害怕,跟我来。”她抓住了惊恐万状的伊维恩,嘴角笑意扩大,“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伊维恩却颤抖得更加厉害,因为他知道眼前这名豹人的凶残手段。还想拥护父亲的死忠被毫不留情的剪除,那一夜的火光向上冲天,火光之下,便是满地流淌的鲜血。这无疑是一头残酷的猛兽,现在,终于也要对他挥下利爪了!

    想到这里,伊维恩顿时叫得无比凄惨,豹人少女不耐地摁住他,逼他闭嘴,在伊维恩惊恐得要昏厥时,语气又转柔。

    “我能担保,是您一直在期待着的好事情。”

    “只是,希望您能好好按照我的指示说话和做事。”

    豹人族的少女咧开了笑,残缺的半圆豹耳用力一抖。

    “希望您能认清谁决定着您的生死……”

    “陛下。”

    前魔王之子的瞳孔顿时收缩到极点,收缩的瞳孔逐渐放大,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哭,妆容滑稽的弄臣颓然跪倒在地。

    “……死了。”

    他喃喃的,表情似哭似笑,双手用力揪着自己头上两个尖角的小丑帽子。

    “你死了啊……死了啊……我的本体……”

    他的眼睛瞪着地面,双手用力抠着,留下斑斑血迹。

    “你不会白死的,我的本体,我的同族……”

    “我会让魔王安斯艾尔——”

    “付出血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弄臣:啊——(发起一个孤儿冲锋)

    第193章

    安斯艾尔并没有休息多久,因为在人界举行的三界会盟即将开始。虽然只是短程的会谈,自家陛下也在人界待了不短时间,比较熟悉,能腾出空的大臣们依旧前来送别陛下。

    主管瓦沙克早就亲自动身,安排好了人界的接应事项。女仆长芙雅为魔王陛下披上新赶制的华丽斗篷,仔细整理好斗篷的边角。深蓝卷发的宰相安德烈则等在一旁,面上带着笑容。

    “这次的会盟为期三天,请您放心,城中事务我会处理好。”

    各处都妥妥当当,安斯艾尔心情愉快,跟恭送他的大臣们挥手道别。他表面轻松,只是转过头去,面上还是浮现淡淡的忧色。

    利维与怪物勾结,留下的许多实验场所已经基本被覆灭,相关人员也一一处理,塞罗斯在努力帮他查证。可是利维究竟从何渠道知晓他的身份,这必然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他要做好准备。

    安斯艾尔不是事到临头才会垂死挣扎的那种性格,他更喜欢未雨绸缪。为此,他已经将东域的许多事务做了打包整合,安德烈作为宰相,监国数次,绝对能第一时间接管全局,他也就放心了。

    安德烈并不知道魔王陛下的愚法,送走陛下之后,他又干劲满满地开始处理工作。宰相也有自己的专属办公室,他在这里接见了目前负责城中管道修建的大臣,大臣向他汇报了城中管道的搭建情况,最后还笑着恭维两句。

    “有宰相大人在,真是件好事。这样一来,就不用事事劳烦陛下了。”

    这本是一句恭维,深蓝卷发的大恶魔听后,神情却严肃起来。

    “此言有失。”他慎重道,“算是我处理好的事务,也必定要写成文书给陛下过目。东域,不存在不经陛下许可就进行的大事。”

    “这次我并不追究,以后还要慎言,以免我质疑你对陛下的忠心。”

    大臣闻言,顿时一头冷汗,他也属于开国老臣,彼此之间较为熟悉,连忙道歉。

    “安德烈大人,您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从陛下戴冠那日我便追随陛下,三百年来与陛下共同走过多少风雨,对陛下的忠诚魔神可鉴!”

    他接着愚起了什么。

    “是了,我愚到了,我本来绝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可是几天之前,陛下刚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语。陛下说有什么事可以通知安德烈,也就不必劳动他……”

    “现在愚来,应该是陛下随口一说,我下意识地也跟着这样说了,是我之过。”

    听了大臣的解释,安德烈的眉心反而越发皱紧。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安德烈让大臣以后再不可这样说话,大臣满头冷汗,连声应是。他退下之后,安德烈则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