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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宝扇见此,走上前,跪下请安,“臣女拜见娘娘。” 大半年不见,杨氏温柔的看着她,说道,“起来吧。” 谢宝扇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杨氏问话。 说话之时,宫女们已将宫室里外的灯烛点亮,殿内一片通明,杨氏看到谢宝扇系的腰带,笑道,“已经换上新腰带了?” 谢宝扇回道,“回娘娘的话,换上了。” 杨氏说道,“此次护送怀王妃回云州,你和若芳差事办得不错,怀王妃寄了书信特意来称赞你,既是有功就该奖赏。” 谢宝扇低下头,说道,“臣女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说了两句闲话,杨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问道,“在云州见到怀王了?” 谢宝扇心头一凛,她双眼微垂,说道,“见了,是在松山县见到的殿下,殿下停留了半日,就即刻返回云州城。” 说完,她抬头看杨氏,见她不作声,接着又道,“臣女当时正在松山县养病,病好后原要赶往云州城和徐总管汇合,谁知云州城爆发时疫,无关人员不得随意出入,因此便一直留在松山县。” 当日李善从云州城来松山县,虽未大张旗鼓,有心人想要查到也非难事,是以谢宝扇不敢有丝毫隐瞒。 杨氏显然知晓此事,她笑了一声,说道,“真是个痴情种。” 她语气里带了一丝打趣,李商亦笑道,“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冲动几回也正常。” 帝后二人说笑两句,谢宝扇默默听着,直到杨氏问道,“见到怀王,都说了些甚么话?” 谢宝扇回道,“臣女把娘娘嘱咐的话一一转诉给殿下,说娘娘盼着殿下和王妃早日生下世子,为皇室开枝散叶。” “哦,怀王怎么说?”杨氏似乎很好奇怀王的反应,谢宝扇回想起怀王当时的神情,胸口微微发闷,眼前似乎又看到怀王冷淡离去的身影。 谢宝扇沉默的太久了,不过杨氏耐心十足,她安静的等着谢宝扇回话,过了一会儿,谢宝扇说道,“殿下甚么话也没说,也不曾谢恩,就离开松山县,臣女自此再没见过殿下。” 杨氏笑道,“是怀王会做的事。” 旁听的李商见到谢宝扇说话从容不迫,又听她们提起怀王,说道,“今日怀王递了一封折子,朝堂上几乎要吵翻天。” 李商极少把朝堂上的事说给后宫嫔妃听,今日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云州城经过时疫一劫,本就稀少的人口愈加不足,北边的鞑子不得不防,可要是没人,总不能扎个草人去防鞑子吧?” 此事杨氏早有耳闻,听说早年边关战乱,云州有些地方十室九空,早几年怀王就请奏朝廷,要招徕移民到云州开垦土地,前几年黄河水患,有百姓流离失所,迁往云州将近十万余人,今年云州时疫,怀王又伸手像朝廷要人。 杨氏摇头说道,“这几年风调雨顺,云州地处偏僻,等闲人家谁肯去?可不要惹出民怨才好。” 李商正是为这个头疼,他道,“前儿还有御吏抨击怀王,说他在云州时疫时下令烧毁病亡者尸身,有违人伦,今儿这折子一出,越发吵得快翻天。” 这事还有得吵,李商说了两句,便不再提这话,他看着谢宝扇,问道,“你这趟去了云州,一路可曾有何见闻?” 圣上这话状似无意,却让谢宝扇心生警惕,她默默想了一想,缓缓说道,“臣女等人一路往北,北边地广人稀,往往走上几日遇不到一个大城镇,我们的人马常要露宿在野外,到了云州界内,先在松山县落脚,听人说云州城十分热闹,臣女没亲眼见过,不知是真是假。” 杨氏似是对边关一带的风土人情颇感兴趣,她问道,“怀王在云州的风评如何?” 谢宝扇飞快的瞅了杨氏一眼,她见她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有听人说殿下的好话,也有听人说殿下不好的话。” 李商坐直身子,他让谢宝扇细细说与他听,谢宝扇便道,“臣女在松山县,有人说殿下与鞑靼人作战时英勇善战,鞑靼人才不敢轻易犯边,也有人说殿下残暴狠毒,似是因先前时疫,殿下执意要烧毁病亡者的尸身,引来百姓们的怨恨。” 李商摇头说道,“这些人愚昧无知,人若得了疫病而死,尸身不烧毁,仍可传染给生者,怀王不使这些雷霆手段,只会死更多人。” 坐在他下首的杨氏陪笑说道,“百姓们哪管这些,家里死了亲人,连具全尸也没有留下来,便以为是怀王的错。” 帝后又问了谢宝扇几句话,有谢宝扇答得上来的,有谢宝扇答不上的,最后杨氏见天色不早,说道,“回去歇着吧,好生跟着李嬷嬷当差。” “是。”谢宝扇一直悬着的心落回肚里,她给帝后屈膝行了一礼,自当告退。 中秋之后,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谢宝扇每日跟在李嬷嬷身边当差,期间,她出了两回宫,皆是因为公差,早前谢宝扇攒下一笔银子,她跟着李嬷嬷投到票号,银子不多,这一年间竟赚了不少。 谢宝扇背靠大树,自然有人眼巴巴的送上好处,她只拿自己该得的一份儿,待银子凑够,转头托了人牙子,替她在京里慢慢寻摸一处宅子。 转眼便到秋末,御花园的枫叶红了,火红色的枫叶鲜艳欲滴,皇后娘娘邀了后宫嫔妃赏枫叶,不知怎的,淑妃娘娘康氏顽到中途,和一个小贵人拌了两句嘴,当众负气离席,皇后娘娘被拂了面子,又不便发作淑妃娘娘,于是申斥了小贵人一顿,小贵人委屈落泪,好端端的宴会闹得不欢而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