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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朝着李善走来,他向李善回道,“殿下,船要扬帆了。” 说话的男子举止斯文,像是个书生,却又长相黝黑,一看便是长年在海上漂泊的人。 李善带着姜桦准备上船,那男子犹豫片刻,追问,“殿下身份尊贵,海上凶险,稍不当心,说不得就会丢掉性命,你当真要跟着我们出海?” 在大邺朝,李善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但在海外,这层身份就不那么好用,何况李善是微服出巡,真出了事,朝廷就是想要派人来救,也鞭长莫及,万一李善在他手上出了事,他一家老小吃不了兜着走。 李善笑了笑,说道,“陈东家,我既然来到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到海外去瞧瞧你们是怎么和人谈生意的。” 说来也巧,站在李善面前的人,正是谢宝扇的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姐夫陈寅亮。 原信国公府的长女谢宝琴,早年嫁到宁波,只因是远家,自嫁人后,就从没回娘家省亲,陈寅亮出身商贾,自幼天资聪颖,在读书上很有天分,陈父见此,将他过继给同族的一个老秀才,那陈寅亮果然不负众望,一路考学入仕,搭上岳父的人脉,可谓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前几年信国公府坏了事,陈寅亮受到牵连,也被革去官革,好在保住了性命,便索性回到生父身边,帮着打理家族生意。 大邺朝最负盛名的两大造船世家,其中就有宁波陈家,只不过陈寅亮这一支是旁枝,陈家除了造船,还干着出海走私的买卖,这在宁波本地,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李善此行,是要跟着陈寅亮出海,亲眼去看看海外的贸易市场。 陈寅亮劝不住李善,只得带他登船,待到所有人上船,十几艘小船纷纷离岸,用于出海的大船停在更远处的海上,只有那样的大船,才能经得住海上的风浪。 这些日子,谢宝扇三不五时微服出宫,前朝有些大臣们听闻谢宝扇迷上蹴鞠,少不得要暗骂她一声不务正业,倒是有些本来就不服气谢宝扇干政的朝臣,巴不得她把心思放在别处,最好能离开宣政殿。 端午节一过,天气渐渐变得炎热,珊瑚回到京城,她略微休整几日,就进宫来向谢宝扇请安。 那珊瑚一走就是几个月,整个人又黑又瘦,谢宝扇心知她在外头定然吃了不少苦头,问道,“春耕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春耕是大事,谢宝扇历来十分重视,珊瑚自然不敢马虎,她道,“我瞧着庄子上都安置好了,这才回京。” 谢宝扇对她很放心,说道,“你受累了。” 珊瑚笑道,“为娘娘做事,不累。” 主仆二人问侯几句,珊瑚犹豫片刻,说道,“娘娘,听说三姑娘回京了。” 谢宝扇低头吃茶,闻言抬头看她一眼,说道,“她进了摄政王府,想攀着摄政王,好把那边的一家子弄回京城来呢。” 珊瑚摇头叹气,她道,“娘娘还是心软了,要是让三姑娘嫁出门子,就没今日这回事了。” 当年,燕北有一户乡绅求娶谢宝镜,男方读书识字,年龄和谢宝镜也相当,小严氏做为长嫂,只怕错过这机会,再遇不上合适的,有心想答应这门婚事,偏偏严氏和谢宝镜看不上人家,那小严氏托人送信给谢宝扇,请她拿主意,谢宝扇见谢宝镜誓死不从,只能随她的心意。 珊瑚满心替她家姑娘不值,自从她替谢宝扇管事,每年都要往燕北去看望谢家的人,银子和产业没有少补贴,可惜那一大家子未必领情。 谢宝扇亦有些后悔,她叹气说道,“三meimei心高气傲,我当日只怕逼得太狠,恐她要自寻短见。” 眼下她搭上摄政王妃,谢宝扇自知和摄政王妃不是一路人,只望谢宝镜能聪明一些,莫要再带着家人走上歧路。 珊瑚问道,“太后打算如何安置那边家里的人呢?” 这回珊瑚回京的路上,顺道又去过燕北谢家,谢家的人如今一门心思想回京,珊瑚就怕回京后,有人利用她们借机生事。 谢宝扇目光微沉,说道,“回来也罢,放在眼皮底下,我还能安心一些。” 珊瑚听了,默默不语,谢家扇又道,“你这次回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来办。” 珊瑚连忙说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谢宝扇说道,“我准备在京城组建一支蹴鞠队,今年邀各州府的蹴鞠能人进京,来一场比赛。” 珊瑚从小就在谢宝扇身边伺候,从不曾见她喜爱蹴鞠,她问道,“今日进宫,我就听银环说娘娘这些日子时常出宫到民间去看蹴鞠,好端端的,娘娘怎么想起要组建一支蹴鞠队?” 谢宝扇一笑,她道,“等会儿让你见一个人,你就明白我的道理。” 珊瑚称是,她们在凉亭坐了不久,有小太监引着一个人远远过来,待那人走近,珊瑚惊讶的说道,“这不是封大人么?” 原来,来得人是封穆,封穆先给谢宝扇问安行礼,又朝着珊瑚拱手,珊瑚越发纳闷,封穆是朝廷命官,珊瑚平日和他并无交集,也不知见他做甚么。 谢宝扇给封穆赐座,便对他说道,“你给珊瑚讲讲。” 这几次出宫,谢宝扇会把封穆一起叫上,封穆本是京城本地人氏,他跟着谢宝扇频繁出入蹴鞠场和赌坊,又得知她要组建一支蹴鞠队,再邀请各州府的蹴鞠能人上京比赛,心里隐约有几分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