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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默然,他又问张其正,“太后何时还能再醒?” 张其正慌忙说道,“这因人而已,微臣不敢妄断。” 这几日是重中之重,只要谢宝扇能挺过这三日,便能保住性命,留守在宁寿宫的御医们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唯恐前功尽弃。 李善在宁寿宫留了半日,刘吉垂手进来,他轻声说道,“殿下,乾明宫的洪总管来问话,今日的早朝,需不需停一日?” 谢宝扇在宫外遇袭,一夜之间,就已传遍朝野,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眼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宁寿宫,皇帝年幼,谢宝扇垂帘听政,万一她不幸崩逝,朝中局势必定要大变。 殿内的人一起望向摄政王,却听李善沉声说道,“不必,准备上朝。” 刘吉退出大殿,对外传话,临走前,李善又看着那棵盛放的老梨树,他面色沉静,对送出门的银环说道,“从前太后最是看重这棵老梨树,万物有灵,想必这树也知道太后病了,特意开花为太后祈福,你叫人在树底下摆上香案供奉。” 银环松了一口气,这棵梨树开花太过离奇,银环忧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如今摄政王一锤定音,再无人敢说三道四。 今日的早朝比平日迟了一刻钟,李善来到宣政殿时,小皇帝李恪早已穿好朝服等在殿前,昨夜没能入睡的人不止李善一人,李恪看到李善,神色一喜,他问道,“皇叔,洪总管说母后醒过?” 李善温声说道,“陛下不需太过担忧,有太医院的御医们,太后定能平安无事。” 李恪稚气的小脸儿上总算露出一丝微笑,李善牵着他的手,说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李恪点头,只听殿前的总管太监一声高喊,李善牵着李恪的手走进宣政殿,他二人各自落坐,底下的朝臣们行礼问安。 小皇帝喊了‘平身’,大臣们谢恩,他们站在殿前,各自垂眼静默,无人出声说话。 宣政殿的气氛格外诡异,皇太后遇袭,那凶犯之一,既是皇太后的娘家人,又是摄政王的妾室,朝臣们想看摄政王如何处置,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打听的好时机,他们在等,在等宁寿宫的消息。 李善出声问道,“诸公都无事启奏?” 他的话说完,便陆续有大臣们出列说话,李善听着朝臣们的回禀,他几乎很少说话,朝臣们和他共事这几年,对他的性情多有了解,众人心知,此刻的摄政王像一座沉默的火山,没人胆敢去触碰,整个朝会,竟意外的和谐融洽。 直到朝会即将结束,李善问道,“钱桑何在?” 朝臣们心头一凛,心道,来了。 站在后排的钱桑战战兢兢走了出列,就在前不久,他刚刚得到陛下和摄政王的奖赏,他平日多半呆在京郊炮厂,像今日这样的小朝会,原本不需到场,昨日忽闻皇太后被火铳射伤,钱桑当下如雷轰顶,险此吓掉半条命。 李善看着钱桑,他问,“炮厂丢了火铳,你这个工部侍郎该当何罪?” 当日从京郊炮厂送出来的只有三把火铳,这三把火铳分别呈送给小皇帝,李善,还有谢宝扇,如今谢宝扇被火铳所伤,伤人的火铳从何而来,除了制造火铳的炮工,李善再想不到别处。 钱桑跪了下来,他没有认罪,只道,“炮厂的管制一向严格,微臣昨日严查,炮厂的火铳并未遗失,便是火铳的零组件,等闲也无人能带走。” 有人站出来,不悦的说道,“这火铳是稀罕物件儿,除了炮厂,哪里还能弄到,这会儿出事,钱大人莫非是想推脱罪过吧。” “火器之利,更胜于刀剑,就连太后都被射伤,这东西太过凶险,况且研制火器费时费力,恳请摄政王拆除炮厂。” “凶手大逆不道,敢胆谋害太后,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严惩凶手,以儆效尤。” 朝臣们七嘴八舌,只待李善站起身,他们纷纷安静下来,李善对钱桑说道,“伤害太后的火铳,本王会命人送到炮厂,你务必要查出,那火铳是如何流传出去的。” 钱桑称是,李善收回视线,他越过朝臣,出了宣政殿,刘吉问道,“殿下,咱们是要往宁寿宫去吗。” 李善平静的说道,“出宫回府。” 第170章 摄政王府,一如往日庄…… 摄政王府, 一如往日庄严肃穆,这是李善的府邸,自他成年后出宫开府, 只住了几年,即回到云州封地驻守边境,偶尔回京,也只是小住几日。 几年前先帝驾崩,李善杀死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二皇子李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登基称帝时,他却将年幼的五皇子扶上皇位,甘心成为摄政王辅佐幼帝。 偌大的摄政王府, 除了李善,便就徐绮儿这么一个正经女主人, 不知几时,徐绮儿发觉一切都变了, 她依旧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锦衣玉食,仆妇成群, 不过在王府里, 她处处受人掣肘,再不如几年前那般自由自在, 她明白,掣肘她的人是王府真正的主人,亦是她的夫君——摄政王李善。 王府的嘉辉堂,李善坐在主位,徐绮儿站在她下首,在她身后的人是谢宝镜, 她神情狼狈,跪在李善的面前,正堂之外,王府的奴仆们,乌压压一路排到二门,人群雅雀无声,只有庭院里传来一阵一阵击打的闷响声。 那是一个小幺儿,他被绑在条凳上,地上已经淌了满地鲜血,那小幺儿早就晕死过去,挥打的棍棒却还未停下,直到那小幺儿被活活打死,立时过来两个长随,沉默的拖走他,鲜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红痕,看起来极为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