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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早。” 谢临徽习惯性从房梁冒出。 “你把这个盒子,还给王琅。”我点了点昨晚谢临徽送来的木盒。 “这倒是没什么,万一他又让我送回来呢?” “你就说,我不要。” “万一他非要送呢?” “哪来那么多万一?”我觉得王琅应该会默默收起来。 “公主,我不是鸽子。我是暗卫头领,我有尊严的。” “你去不去?” “去。”谢临徽把木盒收进袖中,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昨天晚上按着殿下的吩咐,摸进莺娘的房间,谢承安也在,他很警觉,不过我两针下去,他就昏了。” “莺娘先天不足,这一胎怕是很难保住。如今已足七月,现下催产是最好的,等孩子再大些,就生不下来了。” “威宁侯府有大夫吗?” “有。侯夫人请了几个擅长此道的大夫。” “侯夫人没和莺娘说催产的事?” “没有。公主,怀至七月生下来的婴儿,很难养活。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何况莺娘本就体弱,她的孩子脉象要比寻常胎儿弱一些。” “莺娘怀得越久,孩子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届时莺娘生不出,催产药喝下去,再叫产婆以剪刀开产道,是有可能保住孩子的。” 谢临徽说起这事面不改色。 我一想莺娘可能会受这样大的苦楚,心中既难受又愤怒。 “我叫几个太医过去,她什么时候生孩子合适?尽早叫她生下来。” “公主,这事你是否要和莺娘商量一下?有些人,就想让孩子活下来。” “我知道了。”我觉得莺娘不会那么想。她又没把谢承安爱进骨子里,怎么会因为想给他生孩子搭上自己的命?要亲自与她说一说。 不知侯夫人是有意去母留子,还是暂且没与莺娘说?假如她有意,我定不会放过她。我就是莺娘的依靠,谁也不能欺负她。 “公主不缺财物,我与公主也算朋友,就把这个送给公主当及笈礼吧。” 谢临徽取出一把小匕首,象牙柄,十分精巧细致。 “这玩意太小,我用着不趁手,十二用不上这个。” “多谢。” 等谢临徽离开,我抽出匕首,寒光凛冽,吹毛断发。 这倒是不错,可以随身携带。 大哥继位,前朝后宫都要参加登基大礼。我穿着一套沉重肃穆的宫装,立在诸多公主之前,眼见大哥独立高台,下方千百人跪伏称万岁。即使他初时能忍,坐久了至高尊位,怕也会觉得我碍眼。 新帝继位,改年号为安和,封江熤为太子。 江熤不太明白,小小一只,爬台阶都有些困难。他悄悄回头,冲我一笑,眨眨眼睛。 太上皇搬到京郊皇家园林,彻底放权。 我也想去园子里住,大哥批不完奏折,我暂时还不能出宫。他不笑的时候很能唬人,笑起来完全是一尊弥勒佛。 为了把批阅奏折这种事情明明白白教给他,我头发都掉了一把。 “自明日起,我就要亲自上朝了。”大皇兄有点不知所措,停笔。 “你就当换了个位置坐。从站着变成坐着,轻松多了。”我埋头批阅奏折,有种怎么批也批不完的绝望感。近来正处于朝政交接阶段,朝臣们都急着向大皇兄投诚。可怜我小小年纪,就要不分昼夜处理政务。 “那不一样。以前我不用天天去,大朝会才去,什么也不用说,偶尔出声附和两声就行了。” “万一有人启奏,我该怎么说?” “父皇没教,也不让我烦他。” 大皇兄面露绝望之色。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二哥被燕皇教导过一段时间,我从六jiejie出嫁后,一直跟在燕皇身边。 那许多年间,燕皇几乎都没召见过大皇兄。更别说提点。 其他皇兄王府中都有几个幕僚、臣属,负责处理封地以及相关事宜,大皇兄虽然也有,但都是些歪瓜裂枣,没一个能顶事。 燕皇过于冷漠,以前宫中甚至有流言,说大皇子并非燕皇血脉。近年因为江熤,大皇子才出现在人前,以往都是一个背景板。 上回大皇兄能从狱中找来死囚,我已经查清楚了。他年少时俊俏也风流,常在胭脂巷陌流连忘返,结交了一批狐朋狗友。有些参军,有些做官,有些郁郁不得志远走他乡,有些死了。有个狱头和他交情不错,就给他弄出一只搜刮民脂民膏的“硕鼠”当替死鬼。 “你回想他以前上朝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我都在打瞌睡。” “那么早……我在宫外,坐马车要一刻钟,得提前梳洗,每次都困得不行。” 大皇兄仿佛怎么睡也睡不够。 他确确实实在睡觉,一天至少要睡满六个时辰。 我无话可说。 其实大皇兄已经算好的,有的官员买不起靠近皇宫的府邸,从住处赶到皇宫要小半个时辰,天不亮就得起来。 我以前好奇,装成小太监悄悄跟在燕皇身后,混进朝会,听他料理朝事。并非那样轻易就能“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寻常时候,诸事顺遂也要半个时辰。若有大事,中午都留在大殿里。 “明昭,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