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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琪觉得自己mama有点小题大做,笑着说:难不成我还不回来了? 陆爸也笑着说:“你知道你妈的,她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情感丰富得可以去拿金马影后。”然后拉过陆琪,又往她手里塞东西,陆琪不愿意接:“别给了,徐清平在,还能饿死我啊。” 天空湛蓝,陆琪像一只绿色的小鸟般消失在郑睿的视线里,他先送陆琪爸妈回去,再独自吃了个饭,然后回的公司。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五楼市场营销部的办公间里一片漆黑,并无人影。他还是朝最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一拧办公室的门把手,是松的,随即旋转开来,就着窗户外射进来的灯光,看见那个人果然在。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良久,郑睿先开的口:“她走了。” 六月的晚风吹拂进办公间,一点点把他的话送到肖亦群跟前:“是你逼走的。” 肖亦群独自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对面办公楼幕墙上的LED显示灯不停地变化字体,光线更迭,他书桌上扣下的玻璃相框在光与暗中一闪一闪。陆琪在走前,将一应物品分给了众人,而把这个留给了他。第二天上班他就看见了,是那张他曾经说过照得很好的婚纱照。 是这个女人一贯的风格。在该绝情而去的时候,又忍不住留下点信物寄托点情意。她受过很多的伤害,但也得到过很多的爱,所以内心始终柔软湿润,缺乏锋芒和棱角,对自己和他人都狠不起来。 从陆爸轻易辞掉供销社的工作下海跑运输开始,陆家就没有深思熟虑的传统。一件事情若能让他们整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就已经意味着非常郑重的对待了,陆琪赴日这件事就是明证。 陆琪知道,肖亦群不肯轻易放手,辞职是在所难免的。但她辞职了,和肖亦群断了,就听任日本那对继续在樱花烂漫的花间小路上你情我意?这绝不是陆琪的风格。 这些年,若说她有所长进,就是知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一味的想不能给自己任何好处,还不如拿出这些精力去应付明天,虽然艰辛,但你能不活着么?如果不是那个人,而她还得继续生活,那么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既然不讲究心意,那么外表、工作、家境的考量都变得实实在在,这个层面上来讲,徐清平还是可以争取的对象,至于他的心,陆琪没那么在乎。 她立马就找CB总部,要求去日本探亲。恰逢地震过后,不少外派日本员工的家属都有此要求,CB连徐清平都没通知,直接开辟绿色通道给陆琪办了探亲签证。 虽说陆琪不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但让她不禀告母上大人就擅自辞职这种事,还是不会去做的。一个月后签证下来,她就委婉的表示说自己要去日本看看徐清平,尚以为要大闹任性一场才得以成行,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支持她。陆爸一直都这样,女儿放的屁都是香的,陆妈的态度才真正让她错愕,居然说了一句“你终于想通了,工作哪里有老公好啊”。陆琪那时就心想,完了,老妈其实什么都知道。 一想到这,陆琪心口突突跳。原本计划是先辞职在家里呆上一个月准备准备东西,等到七月日本震后秩序再好些,徐清平没那么忙才去的。这会来不及了,她害怕老妈在家里闲慌了,伙同大姨小姨给她来一场庭堂公审,于是赶紧订了机票,嗖嗖打了辞职报告就递上去了。 四个小时的飞行,陆琪难得的没有在座位上打盹,她清醒得很,一笔一划的填写着自己的入境单。2011年6月2日17点5分,飞机抵达成田机场上空,陆琪望着机舱外望不到边际的白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陆琪,这是你的新世界。 一个多小时后就杀到了徐清平的公寓里,一处不算年轻的二层小楼上,他租住了其中一个单位。陆琪到时,他还没有下班回来,她一个人艰难的把两个箱子都给拖上了楼梯。国内的3G手机在日本不能使用,她也不是那种在出国前就把每个步骤都想好的人,这会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等得太久,她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着寂静无人的小巷,狭长幽静,别有一番异国气息。就差等到世界尽头去时,她居然看到了那位“爱在心池”站在楼下,拎了个塑胶袋,就她一人,没有徐清平。 陆琪打了个机灵,随即醒了,想站起身来挺直腰杆。但坐得太久导致□麻木,起身动作过猛,愣是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情绪武装也讲究火候时机,过了那个点,陆琪只觉狼狈不堪。 她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冲着这个打扮素朴的女孩子笑,对方温和的先开了口:“你是陆琪?” 在陆琪的设想中,这位女博士现在就该一副受了欺瞒和背叛的神情,怒气冲冲的走掉,再也不回来。这是她在同性竞争中因自身条件优越而造成的傲慢感,她对所有正在热恋只会围着男友老公转的女人抱有天然的敌意,并且从不相信有谁能够拥有男人无比深情和纯洁的爱,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所有。 甚至于她觉得自己此行北上,也算是替婆家行道。女博士嘛,智商无限高,情商无限低,她大概是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正室的。只要她一现身,女博士必定抱着不可侮辱的姿态,把好男人都留给她们这些不要脸的。 陆琪是敢于竞争的,不怕竞争的。但勇于竞争的人,通常不是因为他真的很厉害,而是因为无知又骄傲。在徐清平的领域里,她就是那个无知又骄傲的女人,她只知道曲静不能生育,只知道婆家不喜欢她,只知道徐清平对自己还算不错,只知道自己无法容忍到一年后徐清平归国摊牌。所以她就来了,辞职后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