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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奴脚边游着一只小黄鸭子,她像个孩子一样挥了挥手,“jiejie,我回家了,你也回家吧!我们都回家!” “他给的糖,特别甜!等糖吃完了,他就回来了!” 小鸭子在发抖,傻奴低头看着它,“你也没家了吗?我带你回去吧。我相公很凶,不过你别怕他,他看着个子大,很可怕,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傻奴抱起小鸭子,艰难地趟着积水回家。 还是有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茫然地擦了擦脸,舌头尝到了一股咸咸的味道。 她好像哭了。 但是天快黑了,她要赶紧回去。 * 白蕊卷走了李家所有的财产,他们仅剩下的就是明月留下的那些银子,下人里也只有百合、红霜和老太太屋里的翠柳留了下来,曾经偌大的一个将军府,转眼只剩下几口人。 他们搬进了李远山之前买给苏家的庄子,在安顿好一切后,红霜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傻奴吃饭的时候还在担心李远山会不会回来找不到新家,但老夫人听了这话就哭了,她再也不敢提和李远山有关的事情,只是每天都跑去曾经的将军府,站在墙下等李远山回来。 糖已经许久没吃了,这样荷包里就始终有几十颗糖,不会变少。 她可不愿意让李远山当言而无信的坏人。 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傻奴转动酸酸的小脚,沿着回家的路慢慢地走。 她走回家至少要一个时辰,这段路一开始她还战战兢兢,后来次数多了,街上总是有巡逻的衙役,她也就不怕了。 她这才知道外面的人也并不那么坏,只是青楼的酒鬼比较吓人而已。 傻奴捧着荷包,用手指捏着里面已然变硬的糖果,轻轻叹息。 相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再不回来,娘就要瘦成豆腐干了。 包子的香味扑鼻而来,傻奴咽了咽口水,巴巴地站在摊子前,和一只大黄狗一起。 摊主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狗更可怜点还是她更可怜点,他见她长得漂亮,就给了她一个小得可怜的包子,傻奴如获至宝,和大黄狗一起分着吃了。 傻奴拍拍干瘪的肚皮,继续走。 大黄狗摇着尾巴跟着她,眼睛湿漉漉的,傻奴顿足,小脸皱成一团,“你别跟着我啦,我家现在可穷了……” 大黄狗就跟没听见一样,甚至还翘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傻奴愣了愣,无奈地说:“那好吧,你跟我走吧,不过我家太穷了,你只能吃剩饭哦。” 一人一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了家,路上遇见高大的男人大黄狗就呲牙咧嘴,傻奴惊诧极了,这狗居然会保护她? 只是那么大一点儿的小包子而已,还是半个……怎么这狗就跟认定了她一样? “娘!周叔叔!”傻奴见院子里没人,去了正厅。 正厅里坐着好几个穿便装的男人,傻奴茫然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李远山,不禁失望,“娘……” 老夫人正用帕子擦着眼泪,见到傻奴更是泣不成声,“傻奴,快来谢谢苏将军,他们把远山找回来了!” 傻奴认真地望着坐在主位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看起来像受了伤,脖子上缠了厚厚的药布。 傻奴行了一礼,问道:“相公在哪里?” 她声音娇滴滴的,人也好看,在场的人都多看了她几眼,却不是因为欣赏她的美丽,而是充满同情和怜悯的。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无声地哭了一会,艰难道:“远山在你的屋里,他的腿……” 老夫人的话淹在了哽咽中。 傻奴带着小狗进了屋子,屋里弥散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像是药味,又像是伤口捂烂后的臭味。 她捂住了鼻子。 李远山直直地盯着床帐,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一点反应。 傻奴靠近他,有点认不出来。 他瘦得脱形,脸颊凹陷,眼窝深黑,静静地躺在床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傻奴却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绝望。 傻奴很恍惚,相公真的回来了吗? 她在将军府的门口等了他那么久都没等到他,现在他自己回来了吗? 傻奴觉得自己的眼睛热热酸酸的,她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干脆脱了自己的绣鞋,爬上了床。 她伸出手,去掀被子。 但手被抓住了,死死的。 傻奴困惑地看向李远山,却见他的眼睛用力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真的瘦了太多,连抓着她的手都是枯瘦的,骨头硌疼了她,她皱了皱眉,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她真的好想他。 李远山不为所动,慢慢地将目光转回床帐上。 傻奴呜咽着唤他:“相公,抱抱……抱抱我……” 李远山仍旧定定地望着床顶,好似什么都听不到。 “相公,你耳朵坏了吗?”不然怎么会不理她? 相公最喜欢抱她了。 李远山转过头,傻奴破涕为笑,“相公!” 然而李远山干燥的嘴唇只是动了动,冷酷地说了句:“滚出去。” 他狠狠地瞪着傻奴,连嘴角都在用力,死死地绷着。 傻奴愣了下,扭头对大黄狗说:“你出去吧……” 身后传来李远山的暴喝:“你也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