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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狗血的一家 第84节

    那就是圈养的小号,能不能有出息全靠自己努力。

    世家大族又不缺这一口吃的,养一百个小号,只要其中一成能用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就够了。

    此时的谢砚成婚他们送来的还都是庶女,只不过是挑选资质比较好的。

    若是回到两百年前前朝谢氏最鼎盛的时候,如谢砚这种长子嫡孙大婚,各大世家送来做妾的就不是庶女了,而是各家的嫡女, 还不会送一个,一般都是一个嫡女带上几个族里的庶女一起。

    这么类比吧, 那时候的谢氏要比皇室还要有威望,皇室在他们这些世家眼中就是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顶级世家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那么世家嫡子成婚, 就可以类比皇子选妃甚至皇帝大婚, 对于出类拔萃的世家嫡子,其他各家族表示我很看好你,要和你有更深的交情,我们以后同气连枝,于是让女儿带着大笔的嫁妆,其中包括土地房屋侍女侍卫甚至私兵。

    嫁女儿只是表面理由,送的这些东西才是大头,当然若是不小心生的孩子天资出众,那么外祖家支持一下争夺一下家主之位就是顺理成章了。

    世家大族的后院比皇宫后院一点不逊色,同样的继承人的争夺也同样充满血腥,只不过世家从一开始就更注重嫡出,投入不一样,所以庶出要靠自己惊才绝艳压过嫡出这是很难很难的。

    嫁给皇帝做皇后不一定能笑到最后,皇位上坐的最后很大可能不是皇后自己的儿子,但是在世家里,主母只要活着那就一定能笑到最后,甚至有没有儿子都一样。

    从这里来看,世家其实要比皇室更加有规矩。

    扯远了,总之婚前送媵妾在世家眼里是一件很正常的社交行为,如今反而是谢砚这个说辞让他们惊愕了。

    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一般都是寒门才会有的规矩。

    “谢大郎君何出此言?”原本准备驾马汇入新娘这边队伍的众人都停在了动作,诧异的看着谢砚,“什么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谢家与我等皆是数百年大世家,如今居然学起寒门的规矩来了?岂不惹人耻笑?”

    “是啊,谢大郎君堂堂谢氏麒麟儿怎可说这种自贬身份的话。”

    “谢大郎君莫要再耽搁了,若是误了吉时岂不是不美?”

    “我没有说笑,这是谢家新的家规,谢砚不敢逾越,还请各位自行归去。”谢砚眼角瞄到身后马车帘子微微晃动,提了提声音,“谢砚言尽于此,若诸位不送陪嫁,欢迎到谢家喝喜酒!”

    谢砚不再管他们直接抬手让迎亲队伍往前走。

    发现谢砚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一众人傻了,马车里已经有姑娘受不了哭出来了,被选中的时候有多高兴,出门时姐妹们的羡慕嫉妒更是让她们对未来充满期望,谁知一波幸苦奔波而来,居然被拒之门外。

    这要是真的被退回去,还有什么脸面?

    其中王家的马车帘子刷的被拉开,一身银红长裙的姑娘跳下马车,拉过身边护卫的马就跨了上去,缰绳一抖,鞭子一甩就冲了出去,几息之间就勒住缰绳横在了谢砚的马前,鞭子直指谢砚:“谢砚小儿你欺人太甚,我堂堂王氏女岂是你可以这样欺辱的?”

    这些姑娘若是被退回去,不管家族对谢砚追不追究责任,反正她们一个都得不了好。

    “王姑娘言重了,送你来的是你的族人,与我谢砚有何关系?”谢砚就差没说【自取其辱】四个字了,但有时候不说出来更加扎心。

    “谢砚你不愿娶公主,借着救命之恩娶一个猎户之女,你什么意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父王氏家主,生母乃东临张家嫡女,从小由主母教养长大,我长相出众,琴棋书画管家理事无一不精,与你做媵妾侍奉猎户之女,已是委曲求全,如今你更将我等拒之门外,我问你,你可将我王氏一族放在眼里,你可将在场世家放在眼里?”王姑娘差点被【自取其辱】噎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退回去。

    那些没用的只会躲在马车里哭,哭有什么用?

    父亲说了,媵妾中她的身份最高,谢氏娶猎户之女不过掩人耳目,只要她足够出色早日诞下子嗣,正妻之位也迟早是自己的。

    若不是父亲实在看重谢砚,她一个被养在主母名下的记名嫡女也不可能自降身份来做媵妾。

    谢砚拧起了眉头:“王姑娘,谢家无异于王家和诸位起冲突,但也不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堂堂王氏女在谢某的迎亲路上阻拦当众高声质问,谢某请问王氏一族可是不把我谢氏一族放在眼里?”

    论怎么让对方噎死?那就是把话扔回去!

    别人不知道,反正沈华刚刚还气的要死,这会儿差点要笑出声了。

    “谢砚小儿你欺人太甚!”王姑娘着实被气到理智丧失,反正今日自己得不了好,眼前这个男人也别想好,亏得来之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所有的爱慕念想全部喂了狗!

    说时迟那时快,王姑娘抬手就是一鞭子甩过去,别说谢砚没料到这姑娘这么莽,就连王家那边的自己人都被吓个半死。

    王家死一个姑娘是损失没错,但今日要是谢砚出了什么事情,哪怕不是摔下马缺胳膊断腿,就是破个相,谢家怕是也能将王氏咬下一大块rou来。

    红色的马车帘子轻轻飘动,谢砚只感觉自己一边的肩膀被按住,视野里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精准握住了朝他甩过来的鞭子,那架势实在太过轻松,就像鞭子上一点力道都没有,若不是鞭子甩过来都有破空声的话,围观的人就信了。

    谢砚下意识的侧首,就看到带着凤冠,珠链飘起清晰露出侧脸的沈清鸾,而这个时候红色的长裙和霞帔都还没有落地。

    似乎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有任何浮动,沈清鸾一手握着鞭子一手从谢砚的肩膀上松开,轻飘飘的落到了谢砚的马前,长长的裙摆和霞帔铺了一地,正红色和金色鸾凤的绣纹,让穿着银红绣满仙鹤的王姑娘觉得刺眼极了。

    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眼前这个据说猎户的女儿,有一副仙气逼人的容貌,让一项以美貌自傲的她倍感压力,仿佛刚才她夸耀自己的话都成了虚假。

    “你放手!”王姑娘,拉了拉手里的鞭子。

    “鸾妹。”谢砚才刚开口,沈清鸾就抬眼看了他一眼。

    谢砚:感受到了nongnong的嫌弃。

    沈清鸾抬眼打量了一下骑在马上满脸通红又怒又羞的王姑娘,转头看向反应过来后围过来的十几辆马车,估计里面都是送过来的姑娘。

    媵妾是什么沈清鸾还是通过话本才知道的,手里的鞭子轻轻一拽,王姑娘就惊叫着被拉下了马,不过没有大问题,就是摔了个屁墩,然后疼哭了,抹眼泪把自己抹成了大花猫。

    “都出来让我看看。”沈清鸾抬手轻轻甩了一下鞭子,奔溃大哭的王姑娘身边就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城门口厚厚的石板直接被抽裂了,原本大哭的王姑娘一下子噎住了,瞪大双眼也不知道是一口气没上来还是被吓得,直接两眼一翻咚的一下砸回了地上。

    沈清鸾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转而看向其他十几辆马车:“都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这些马车里的姑娘们虽然哭哭啼啼马车帘子也都没有掀开,但其实都在偷偷观察着出头的王家姑娘和谢砚他们的反应。

    毕竟王家姑娘哪怕同样是庶女,但是她生母确实是嫡女,王家也是众世家中最势大,更重要的是,这一任的王家主母没有亲生女儿,王姑娘不是嫡女但却甚是嫡女,听说王家送来的这位,她们其实是高兴的,这说明谢砚十分得王家看重,未来定然不会差,嫁给这样一位未来可期的世家子弟,是她们能想到的最好出路。

    但是事情发展并不如她们的想象,这会儿更是已经把这些姑娘们都吓住了,那块碎裂的石板就是未来主母随手一鞭子抽裂的,北渊城这种北方第一大城的城门石板,你就是万马踏过都不会丝毫损坏,就这样被抽裂了。

    这要是一鞭子抽到她们身上,哪还有命在?

    见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子举起手里的鞭子,姑娘们也顾不得矜持,一个个全都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下了马车,沈清鸾看过去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抖了抖,和自己的婆子丫头缩在一起,那样子当真是可怜极了。

    “你们是来跟我抢谢砚的?”沈清鸾的声音冷冷清清,眼神扫过的地方,所有姑娘都低下了头,听到问话都不用考虑全部拼命摇头。

    “没有,没有这回事儿。”

    “对,没有。”

    “我们是家里送来侍奉主母的。”

    “没错,我们是来侍奉主母的!”

    “我们什么都听主母的,只求主母不要我们退回去。”

    “求主母不要把我们退回去,我们愿意一心一意侍奉主母。”

    “求主母怜惜我们柔弱无依,给我们一处片瓦挡风遮雨。”

    “求主母收下我们,我们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绝对不敢有和主母抢夺谢大郎君的妄想。”

    一群姑娘眼睛还因为刚才哭泣红肿,这时候争先恐后对着沈清鸾表忠心,其中有一个在娘家本来就混的比较惨,这一桩婚事可以说是得罪了所有姐妹硬抢来的,要是退回去八成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在后院的姨娘,所以不但第一个表忠心,说完之后更是直接跪下,双手贴地,整个人弯下腰来额头触到了手背,行了大礼。

    以前这样的大礼只对家里的父亲主母和上头的祖母□□母行过,如今做起来也一点不勉强,以前家里的父母长辈掌握着她的生死未来,如今到了这里就是这位谢家的新妇一手掌握她的生死和未来了。

    什么世家女的尊严,妾在正妻面前有什么尊严?

    她只想为自己争一条生路!

    至于谢砚是什么?重要吗?不重要!

    后院是主母的天下,有这么一位主母在,男人已经不重要了,后院里谁才是掌权者,从小生活在后院里的庶女们比起嫡女来可能屈能伸多了。

    于是随着第一个姑娘跪下行大礼,十几个姑娘纷纷对着沈清鸾跪下行了大礼。

    姑娘们跪得诚心诚意,大家只要想到若是被退回家是个什么下场,就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一条生路,若是主母还能给个体面的未来,她们必定以主母马首是瞻,指哪儿打哪儿!

    那边王姑娘的婆子和丫头对视了一眼,把晕过去的王姑娘扶好也给跪了下去,一老一少看了近在咫尺的石板一眼,不约而同的抬手按住王姑娘的头,保证昏迷的王姑娘跪得足够虔诚标准。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发展,包括沈清鸾,于是拿着鞭子的手放了下来,转头看了谢砚一眼,凤冠下的小脸就很无辜很茫然。

    她是出来批发断腿的,但她们指天咒地坚决表示不会跟她抢雪松,那这个腿就不好打断了。

    毕竟她是个讲道理的好姑娘。

    但她们又要跟她一起去谢家吃大米,这……她倒是不在乎她们这一口吃的,就是这米毕竟不是她的,是谢家的。

    谢砚从这群人表明心意开始就一直提着心,今日是他和沈清鸾的大婚之日,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让沈清鸾生气,所以尽管不耐还是尽量客气的拒绝,只是没想到还有个寸头王姑娘冒出来。

    会自己跑出来足以看得出这位王姑娘很莽了,但没想到这么莽,最后还一鞭子让新娘自己出来了。

    说实话,他原本是真的有些慌了,脑壳子都嗡嗡嗡的疼,但身边姑娘抬手一鞭子就直接让现场情势彻底调转,主动权完全掌握到了他们手里,还是在完全没有刻意的情况下。

    真不愧是他的三姑娘!

    “今日大婚,你们回城里,稍后计较。”谢砚真的不想和她们在废话了,人家娘家自会安排她们后路,不管死活都是她们自己家的事情,关他一个外人什么事情?更不能让他们造成他和新婚妻子的困扰。

    “求主母收下我们,求主母怜惜我们!”姑娘们一听谢砚的推脱之词,立刻哽咽出声,知道他不会心软也不在乎她们之后怎么样,只能将希望放到沈清鸾身上。

    就像刚才说的,后院到底还是主母说了算的,只要主母愿意收下她们,她们就能跟着一起走,毕竟她们名义上是陪嫁,是属于主母的。

    谢砚和后头的沈风都拧起了眉头,对于这些哭求沈清鸾的姑娘们十足的不耐。

    谢砚和沈风两辈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封建时代的人,哪怕他们有底线有原则,也能明白这些姑娘回家后估计不怎么好,但这都是出身世家的她们该承担的。

    比起普通平民或者贫困人家的女儿,她们从小锦衣玉食,如今长大了自然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在他们心里享受了权力就要承担责任,就像一户人家男子犯了错,家眷全部会跟着下狱判刑一样,那些女子做错了什么吗?没有!但是她们享受了男人提供的安稳富裕生活,那么一旦出事被牵连在他们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则,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更是没有选择的女性们的悲哀。

    像谢砚和沈风这样的人,不会下作到去对付这些弱女子,但是要这样勉强接受也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反而是沈清鸾和沈华对这些姑娘有了怜悯,一个是末世里见多了女性的弱势,女人和幼崽代表人类的希望,所以下意识的不忍心。

    至于沈华,则是纯粹的受上辈子影响,道德感太强,怜贫惜弱几乎是本能,于是打马上前到了沈清鸾身边下马,这时候谢砚也早就下马站到了沈清鸾身边,沈风看了一眼前头的弟弟meimei也夹了夹马腹上前两步,然后就听他家傻弟弟建议meimei将这些姑娘都收下。

    “meimei,要不然你就把人都收下吧。”沈华此言一出,谢砚猛然瞪了过去,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起得早脑子没醒过来。

    沈清鸾倒是感兴趣的扬起眉。

    “是这样的,她们回家估计没啥好结果,meimei收下她们也算是做好事。”沈华在谢砚冰冷的视线里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而且妾这种生物说到底就是主夫主母的私人财产,只要妹夫立身持正,她们就是玩出花来也没用,更别说是在meimei你的眼皮子底下了。”

    沈清鸾点头,这倒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要是有什么动静,再直接打断腿也来得及。

    “说到底从来就没有什么妖媚祸水,什么勾引也都是胡说八道,不过是男人自己好色的借口。”沈华说到这里看了谢砚一眼,突然就支棱起来了,“meimei,你知道在这个时代培养一个琴棋书画皆通,能读会写,还相貌仪态都过关的女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吗?”

    沈华抬手指了一遍跪在地上的姑娘们:“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无数精力时间堆出来的世家贵女,比白富美还白富美,现在她们带着车子房子还有仆人求你收留,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沈清鸾微微瞪大眼,突然格局就被自家二哥打开了。

    “这都是人才啊!除了不会武功她们一点不比九歌十里差,都送到你手里了还推回去,傻不傻呀?”沈华说到这里沈清鸾已经一脸赞同的点头了,“而且人到了meimei你手里,最后到底拿来做什么还不是你说了算?她们娘家说送来给妹夫做妾,就做妾?进了你的门就是你的人,当然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我们一切都听主母安排,请主母怜惜我们!”跪着的姑娘们又不傻,立刻跟着表忠心,抬头看着沈清鸾的样子特别真诚。

    “二哥说的对!”沈清鸾给了自家二哥一个佩服的眼神,当然还不忘瞥了一眼身边的谢砚。

    谢砚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又遭了新婚妻子的嫌弃。

    但这时候谢砚和沈风都不得不承认沈华这话虽然略微无赖了一些,但确实是一个非常实惠的想法。

    “我同意了,都起来上车跟上。”沈清鸾美滋滋的抬了抬手里的鞭子,转手扔给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