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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在教坊司的雅间内,看着他们言行粗鄙,听着他们嘴里孟浪的话语,喝高了还会说些令人不堪的话,他就知道自己去错了。 他沉着脸,呆在那里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只能沉默地喝着酒。 许是他过于沉默引起同僚们的注意,很快,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替他点了姑娘。 说是教坊司的头牌,赵怜儿。 他冷着脸想要拒绝,最后又忍了下来。 赵怜儿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教坊司头牌,人长得极美,又久浸风场,撩拨人有自己的手段,进来后就对他极尽挑逗,整个人像没长骨头一样,说话都要往他耳朵里吹气,很是魅惑风sao。 可偏偏,宋呈郢就极其看不上这种坐没坐姿,站没站姿,只知道倚门卖笑,骨子里非要自贱自轻的女子。 见她撩拨了半天的人就是没给她丁点反应,赵怜儿似乎急了,然后她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 她说,他可以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她故作天真,水眸一下子就变成了对父亲的孺慕,做出的动作却是对父亲的大不敬,“女儿侍奉爹爹是应该的,求爹爹怜惜怜惜女儿。” 赵怜儿这句话,彻底触动到了他的底线。 轰的一声,他脑中那根玄崩了。 她竟然敢将自己比作他的女儿? 他有这么不自爱的女儿? 凭她也配? 简直笑话,他的女儿怎可能出现在教坊司?怎可能沦落到娼馆卖笑,自贬为妓,不要脸地去讨男人的欢心? 即便他哪天倒下了,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沦落到娼馆,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为宋家蒙羞。 在理智回笼之前,他的手已然放在了赵怜儿的脖子上。 宋呈郢疲惫地望着手中的奏折,出了一会神。 宋拾音跨出宋呈郢院子的时候,迎面正好跟一来送汤的女子撞上了。 那女子温婉动人,很是清秀,眉眼间是温柔小意,嘴角噙着的笑容也带着亲切可人,这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的脸。 就是,有点眼熟? 似乎在哪里见过? 宋拾音停下脚步,对她看了又看。 女子显然也认得她,看清宋拾音的脸时,她笑容就是一僵。 没等宋拾音开口说话,她身边的几个丫鬟立刻将她护在身后,防备地盯着她,似乎在担心她会对那个女子下手。 其中一个丫鬟更是横眉冷对,“五小姐,您之前推我家小姐下水,害我家小姐受了惊吓,几天没出过门,如今您还想怎样?又想害我家小姐吗?” 哦豁,表小姐! 那个被原主推下湖的女人。 难怪眼熟,之前在府邸见过一次,宋淮旸也是像这么护小鸡似的护着她。 宋拾音就纳闷了,她是长了张会伤害表小姐的脸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防她? “我家小姐身子不好,你上次见没害成她,难不成这次又想继续?你的心肠怎如此……” 歹毒二字还没说出口,周婵倒先低声制止,“昭儿,不得对五小姐无礼。” “可是……”被唤昭儿的侍女被周婵责备地看了一眼后,只能硬生生闭上嘴,压抑着心中的不忿。 “meimei,我这丫头自小陪我一起长大,在家时,我父母当她是半个女儿养,被我家、被我宠惯了,这才口无遮拦,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姐!”昭儿不满了,周婵瞪了她一眼。 她说了半天后,宋拾音就是不接话,这让周婵神色有些尴尬,其他丫鬟更是觉得宋拾音在刻意搓磨。 结果一抬头,就见宋拾音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眸,好奇地盯着她们,准确来说,是盯着周婵看。 “真神奇。” “怎……怎么了吗?” 宋拾音还是紧盯着周婵的脸看,“你的脸在告诉我,这不是一个温婉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该有的脸。” “什?”周婵愣了下,随即皱了皱眉,宋拾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颧骨位置有不甚明显的凹陷,代表你嫉妒心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且善于心计和伪装,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取利益;你腮骨宽大,容易排挤他人,不肯屈居人下;你两眉毛太近,鼻梁尖削,代表心胸狭隘,容易钻牛角尖,眼界局限,一旦有人影响了你的掌控,知识、美貌、地位超过了你,你便容易焦虑不安,你面上的种种部位都在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宋拾音上下扫视,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物品,一个值得她探究钻研的物品,“你是如何做出与面相截然相反的表现的?真是神奇,不过在我面前,还是别这样了,我看你做的事,再看你的脸,抱歉,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说着,她做出了捂自己眼睛的举动。 周婵:“……” 丫鬟们:“……” 几人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都是青一阵紫一阵,尤其周婵,被宋拾音这么当众揭穿,脸上的表情早已挂不住,变得难堪起来。 “你……你欺人太甚,我家小姐怎么你了,你怎可以如此恶意揣测她?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小姐以后好过?你太恶毒了。” 但凡女子被人当面揭穿真面目,说她面如菩萨,心如蛇蝎,都不会有好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