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62节
她始终觉得林寒哲头脑太发热了,其实以林寒哲的才学,现在已经是侍讲的,日后往上升,实在是不在话下,何必出这个头呢。 他要变法改革都成,那也是有权柄再说这话啊。 林寒哲和聂六娘不欢而散,但聂六娘再生气也不会真的让林寒哲于前途不顾,因此连夜把此事告知他爹了。 林寒哲觉得十分生气,是日,一大早就进宫叩阙。 舆论一片哗然,前途大好的林寒哲居然敢冒死为刘三辅说话。 妙娘还是从程晏嘴里知道的这个消息,程晏感叹:“他这也何必呢?这不是卖沽直名吗?其实,若非是真的想博出位的,还真不必如此。” 妙娘笑道:“我还以为叩阙的人会是你呢。” 程晏摇头:“若是我孤身一人,群狼环伺还能试试,但也要上下打点好,不能真的出事。但现在我有你和倦哥儿,我怎么可能如此?况且我只是个修撰,想要一战成名,怕是还得受皮rou之苦,那又何必呢?” “但林侍讲此作为也无错,他既然上疏,肯定也是考虑好了的。”妙娘看过《科举送我上青天》这本书,这林寒哲确实是抱着救国思想的,他当时的内心独白就是若是他不做些什么,那么天下谁还敢变法?每个人看到刘三辅的下场都无动于衷,那么这个朝廷就走向灭亡不远了。 难得妙娘为林寒哲说话,程晏听了,倒是摆手道:“我看他不是这样的人,上一次长宁大长公主在江南鱼rou百姓,强占百姓耕田,甚至还掠夺貌美男童做娈童,皇帝疼这位助他上位的jiejie,连赈济百姓的银两都安抚她。好几个御史和六部给事中纷纷上疏,还有大嫂的爹韩次辅也上疏力谏,这事儿他可是纹风不动,还劝聂家人不要轻举妄动,保全性命呢。” 一个人前后行事不一,只能说明他是趋利避害之人,也许他预判在刘三辅事情上能获利更多,并非是真的介直之臣。 妙娘讶异,已经听懂了程晏的话,她知晓在书上林寒哲确实因为此时声名大噪。 但又听程晏笑道:“但他打错了算盘,我昨日已经去了五房找温叔说过此事,温叔今早已经进宫保证替我劝说皇上。你想若是皇上本决意饶过刘家后人,他再叩阙,岂不是陷皇上于不义?” “原来如此。”妙娘松了一口气,她又笑道:“温叔肯帮这个忙,实在是太好了。” 程晏看着妙娘道:“这也多亏了你,出了那个主意,保下昀大哥一命啊。若非是你,我也不好拿这个让温叔帮忙。” 妙娘不好意思的笑了,没想到她这个小蝴蝶,扇动了事情的发展。 第95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林寒哲的叩阙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他实在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忠介之臣,能够放弃现在已经有的待遇,能站出来替刘三辅打击豪强很不容易。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他莫名其妙,因为皇上已经格外开恩,放刘三辅的儿子们回乡,守制之后,依旧可以正常做官,这个时候你林寒哲还跳出来踩着皇上博取名声,不是找死吗? 若非是林寒哲拜了几位好老师,恐怕剥去功名都是可能的,况且朝廷一般不杀谏臣,林寒哲被贬官至偏远县地做县令。 隔壁已经是一片哭声,林寒哲本人还被仗则二十,被抬着回来的。 聂家却是不许女儿跟随他去外任,这点也是让妙娘和程晏唏嘘不已,程晏还好,他生于权贵之家,早就看透这些,大家族无情最多,有情有义的人是稀世珍品。 他不免对妙娘道:“聂家选林寒哲就是看中他的才学和日后肯定会飞黄腾达的前程,但他这般冒进,聂家肯定不喜,况且,我知道辽阳之地,连年战争,怕是生还机会也无,这聂家女儿跟着去了,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该如何是好?” 但程晏不免又道:“话虽如此,但平心而论,林寒哲也非一般人,他若是越挫越勇,那再度回来之时,聂家又如何自处呢?” 妙娘就不赞同道:“当初林寒哲也并非想和聂家结亲,是聂家三番五次招揽,现在人家前途受贬,他们就作两手打算,这样算什么。若是我,肯定是夫唱妇随。” 虽然平时妙娘很少会对别人的事情发表意见,但是对这种太过于趋利避害之人,还是有些觉得不舒服。 她拉着程晏的手道:“其实你那天出去的时候,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你被打了,我去宫门口接你,那我也一定要说晏郎做的无愧于心,或者晏郎日后真的被贬官了,我也肯定会赞同你的。” 从小到大,程晏觉得都没有人给他如此强的后盾,没有人会告诉他,他真的不好了,谁会陪着他? 现在这个人有了。 他的那些担心都没了。 知道很多人和他往来都是看重他程晏的身份和外在,所以他不遗余力保持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是不希望别人抛弃他,现在得了妙娘这句话,他的感动无以复加。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妙娘,我哪里值得这般。”虽然心中已经是感动的无以复加,但嘴上还谦虚几句,就巴不得妙娘多说几句好话。 哪里知道妙娘却不肯再说,只道:“日后你就明白了。” 在妙娘看来,她现在用嘴说当然别人不信,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他就知道了。 二人正含情脉脉时,却说五娘夫婿曹澄到了。 妙娘看着程晏道:“怕是为了林寒哲的事情来的。” 这曹澄还是真的为了林寒哲的事情来的,但也并非是因为求官,而是恳求程晏道:“我听说岳家二伯在辽东做巡抚,哎,这林兄此去辽阳,兵荒马乱的,若是能求顾巡抚照看一二就好了。” 程晏和曹澄的关系不远不近,以前程晏在国子监时和诸有才之士都有过往来,但曹澄一直和林寒哲走的近,林寒哲和楚达因为妙娘的事情让程晏受到颇多流言蜚语,后来程晏成婚,索性就搬出太学了。 没想到曹澄是第一个愿意为林寒哲奔走的,这对于程晏来说不是难事,辽东巡抚顾清沅是他岳父,此人不图名利,也是干臣。 但程晏为何要帮这个忙呢? 以往聂家和京中诸人,没少拿林寒哲踩他的,现在林寒哲倒霉,他应该高兴才对。 程晏甚至偶尔都被他们逼迫的喘不过气来,故而只能埋守故纸堆。他不是圣人,还没做到宽宏大量。 程晏不说话,曹澄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其实此事他早和自己岳父说过,顾清茂为人却最是油滑,知道林寒哲此时落难,哪里还肯在哥哥面前替他说好话。到时候顾清沅因为此子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了,那他岂不是背负着陷害亲兄的罪名。 虽说顾清茂有些怪罪当年顾清沅不替他在程添面前多美言几句,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兄长真的有事。 在仕途上,顾清沅有个身为二品大员的亲哥哥,还令他在京中面上有光,如此,何必为了个外人,让自己兄长的前途受影响。 因此在女婿曹澄恳求之下,顾清茂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中却是分毫不动。 曹澄也知道这个道理,故而跑来求程晏,他知道程晏为人,最是急公近义,听闻这次刘叔同几位都是他找到程温的关系,才劝动陛下回心转意的。 这次曹澄也是实在无人可找,他只是个庶吉士,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就是顾家,以往他和林寒哲交好,同聂家也有所往来,但是聂家对此事很是避讳,甚至都不让林夫人跟随林寒哲去辽阳。 可现在见程晏也不说话,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恳求:“云浮,我知道朝中诸人都不愿意沾染此事,但是林兄毕竟是我们的同年,他也是一片丹心,请……” 他话还未说出口,只听程晏道:“不若让我夫人出来看如何裁夺,倒不是我不应承,曹兄也知道,当年之事,我夫人名声受累良多,若非是我们俩家都和睦,恐怕难有今日。” 当初若是他之前没有见过妙娘一面,没有对她心生好感,那么林寒哲和楚达的言论完全可以让他退亲,他坚持要退,家人也拿他没办法,又有妙娘那等名声,最痛苦的大概就是妙娘了。 而这一切说起来是那些冒充顾家的人和林家定亲有错,但林寒哲自己从不上门求证,反而说的沸沸扬扬的,岂不是败坏人家女子名节。 到后来,连他都因为此事成了横刀夺爱之人。 那还多亏了妙娘和他都是心志坚韧之人,此事他作为男子还好说,但是妙娘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现在林寒哲的事情居然还敢求他,让人家照拂林寒哲,这话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曹澄一听说让妙娘出来,立马就拔腿而走,大概也是知道此事不妥。 程晏遂回去告知妙娘,妙娘笑道:“晏郎你真是促狭。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替我出头,我很高兴,但是若林寒哲真是个能臣,是你要拉拢的人,那么你也不必顾忌我,反正日后晏郎出头了,我也跟着享福。” “好,我明白了。”程晏也是一笑。 林家 聂夫人正劝聂六娘:“你这么急赤白脸的跟着去了,你的一儿一女如何是好?你不顾忌自己,总得顾忌他们吧。” 她知道女儿对林寒哲用情颇深,当初就是她一眼相中林寒哲,同时,林寒哲也没有让她们聂家失望,短短不过三年,就已经在皇帝身边侍讲了,可谓是前途无量。但就在此时却出了昏招,导致他被贬去外地。 还是前线啊,那可真是皇帝就没想过让林寒哲活着回来,她们聂家怎么可能看着女儿送死呢。 聂六娘却道:“哥儿姐儿日后就拜托爹娘了,女儿——” “你是糊涂,你去了能做什么,你在京里,多帮忙走动一二,日后再把女婿调回来。你若是也去了,谁还替寒哲转圜,我可是听说宋掌院身子骨不大好了,准备辞官回乡的。” 聂夫人说完,见女儿表情些微松动,也终于放心下来。 聂六娘不去,那就只能把一切交给管家了,这管家还是从浔阳跟着来的,一直伺候在林寒哲身边极为忠心,现在林寒哲在养伤,外边的事情都是由他来告诉林寒哲。 “程云浮走动天子心腹程温的路子,让皇帝饶过了刘家后人,爷,这次咱们失算了。” 林寒哲其实早已从曹澄嘴里听说了,现在再听一遍,也只能苦笑了:“只要刘家没有灭族,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来凡事不能形而上学,什么都根据历史上的事情来,可他不知道万事万物并非一成不变的,日后切不可如此了,但同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尽管京中有岳家还有曾经看好欣赏他的人身居高位,可失了圣心,日后即便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在外苦熬着。 况且还是辽阳那种地方,天寒地冻的,还时常打仗,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管事:“夫人呢?我不日就要走,你让夫人好生安抚岳父岳母。” 却见管事为难道:“回禀爷,夫人她不去了,因为小少爷和小小姐都病了,聂夫人便说让夫人先把少爷和小姐照顾好。” 闻言,林寒哲又是苦笑不已。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前他就知道聂家看中他的才学,虽然婉拒,但聂家三番五次的招揽,因此他即便知道在历史上聂家下场不好,也还是娶了聂六娘,就是想着自己改变国家的同时,也能改变身边的人,没想到聂家背叛的如此之快。 就在此时,下人拿了一封信给林寒哲,说是程晏送过来的。 林寒哲看了一眼,又是苦笑连连,枉他自己还想招程晏为小弟,现在却被人家招揽了,官场上知遇之恩甚至大于生恩养恩,程晏拿出这封信是给他找了个靠山,这靠山还是他岳父,日后林寒哲上任有一府巡抚照拂,肯定日子会好过的多,但同时,他就要听命于程晏,以后做程晏的小弟了。 可他林寒哲能拒绝吗?不,不能。 第96章 清醒 今年因为搬出来过年,妙娘难得的是轻松了许多,人少了事情就少了许多,只是再怎么比之前清闲些,但依旧还是很忙。 虽然不请戏酒,但是四处亲戚走动,朋友往来都归妙娘打理。 却说还未过正月十五,魏令月就病的起不来了,妙娘听闻忙去探病,这倒不是说她和魏令月关系多么好,所以去探病。而是魏令月的下人春樱过来说魏令月指定她过去,有东西要给她,让她过去一趟,二来还是因为韩渭和程晏关系不错,魏令月又是程晏表妹,宗房几位嫂子也都去看过了,妙娘不得不去。 上了马车,琉璃不禁感叹:“奴婢记得这魏姑娘还没满二十岁呢,怎么好端端病的这么重呢。说起来也是金尊玉贵的,以前奴婢每逢陪着太太回程家的时候,听说她漱口都用燕窝呢。” 妙娘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都说若是晏郎不过继,就会娶她,可我觉得不会。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宗房怎么可能选他做儿媳妇,那些话不过是费氏安慰她的罢了,只是她自己沉迷于此。” 琉璃一凛,不敢再多说什么。 车马很快就到了韩渭的府邸,韩家一直没分家,韩谏议早就升官了,也没有搬离旧宅,反而把隔壁的宅子买下来打通了,济济一堂的住着。 妙娘从东角门进去,一路亭台楼阁,假山怪石,足以见大家气象,仆从皆着红缎绿缎,富贵之气迎面扑来。 韩渭之父寒门出身,家境贫寒,发达之后,却很会经营,她一边走一边看,很快春樱出来了,带着她往内里走去。 “魏jiejie的病如何了?我们搬家后,一时都在忙,竟是不知道。” 她语带关心,让春樱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姐本身父母双亡,常年住在姨母家中,宗房的几位奶奶们虽然都上门来看过她,但是关系也一般,更何况她不忿程晖将她嫁到韩家来,因此更是难受不已,始终和程家宗房不太亲近。 还好有谢霜小姐过来探望了几回,但是也仅仅只探望那几回,之后,谢霜就以年节下忙,并不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怕沾染了晦气。 还好今日晏二奶奶来了,她是程家如今最有出息的程晏之妻不说,更在族中有乐于助人的美名,听说她在今年雪灾时,以程家全族的名义放粥给流民贫民吃,对上京拮据的程家人也是能照拂就照拂,这让程家众人走出去都非常有面子。 “二奶奶,您跟着我过来吧。我们奶奶本只是风寒,哪里料到后来越来越重,几乎是米水都进不了了。” 妙娘忧心:“魏jiejie说起来也是我小时候的同伴,虽说她之前一直对我有所误会,后来两下疏远了,本想着来日方长,我们总有误会说和的一天,却没想到她竟然到如此地步。” 春樱闻言更是难过,她后来虽然听命于程晖,但是她伺候魏令月这么多年,主仆感情还在,如今见妙娘这般说,更是难过。 和她家小姐一般年纪的谢霜,已经是儿女双全,做了宗妇,说一不二。略小一些的顾妙娘,现下更是状元夫人,风光无限。可她家小姐却要奔赴黄泉,真是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