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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阁老瞥他一眼,倒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随即便将兴化府那边的事说了。 听的谢之缙两眼发亮,放下手里的林檎,猛地一拍手:“不愧是延益!” 说完这句又痛骂起黄林与秦镇几人来,就连孔知府也没有逃过。 骂了半天还嫌不过瘾,回到家中之后,又直冲书房,又给沈伯文写了一封信,上面将这几个人臭骂一顿,又把好友夸了又夸,然后还要添上一句,恨不得同去! 当然了,最后也没有忘记写上自家娘子的身体情况,身子康健,让他不必担忧。 写完就让观言去寄信,自个儿拎着篮子去献宝了。 沈苏的身子日渐沉重起来,估摸着预产期也就是最近几天,近来睡也睡不好,走路也费劲,原本谢夫人便免了她的请安,反倒还经常亲自过来看她,怕她身边的人没经验,安排了好几个年纪大,有生育经验的老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好好伺候着。 说不紧张是假的,沈苏就算再怎么心大,也是头一回嫁人,头一回怀孕,而且同自己关系最好的大嫂随大哥去了任上,这边便只有亲娘和二嫂,不过好在二嫂如今性子变了许多,同她也能相处得不错,经常陪着沈老太太来看望她。 今个儿也是,刚走没多久,若是谢阁老与谢之缙来得再早点儿,说不定还能门口碰上。 她闲不下来,索性又拿了本书翻看,谢之缙回来的动静她自是听见了,不过只当他有什么事,不去管他,自顾自看书。 怀孕严重影响了她如今的记性,相比于先前,如今的记性差了许多,虽然自家相公仍然总是嘀嘀咕咕地念叨,说什么“尽管如此,还是同我现在的记性差不多”诸如此类的话来,惹得她忍俊不禁。 只当他是开玩笑。 “阿苏,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谢之缙将篮子放在桌上,笑眯眯地坐在边上同她说话。 “莫不是来的路上自己还偷吃了一个?”沈苏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 谢之缙下意识看了眼果篮,不由得道:“你怎的知道?” 沈苏笑着睨了他一眼,才道:“你说话的气息间都带着林檎的香气呢。” 谢之缙恍然,也笑了。 笑罢才同沈苏说起关于沈伯文的事来。 “当真!”沈苏一脸惊喜,书也顾不上看了,忙追问起来。 谢之缙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忙道:“自然是真的,估摸着过两天,陛下对那些人的惩处就下来了,舅兄应当还有奖赏。” 要问沈苏在不在意奖赏,那是一定的,自家大哥干了这么许多的事,定是辛苦极了,不过她最在乎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大哥他,没有受伤吧?” 那些人听着就凶恶,有个千户,手底下应当还有兵,更是叫人挂心了。 这个谢之缙倒是不知道,谢阁老也不知,奏折上也没写这个,但面对马上就要生了的娘子,该怎么说话他还是知道的:“应当是没有的,舅兄是文官,负责后面运筹帷幄就好,亲自上前的事,自有方指挥使他们负责。” “如此便好。” 听他这样说,沈苏才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结果刚放下心来,她便只觉肚子疼了一下,她皱着眉忍了,不料没过多久,又缩疼了起来。 谢之缙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自己方才写的那封信的内容,只见自家娘子面色平静地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桌面上,又冷静地对他说了句:“相公,去叫王嬷嬷他们过来吧,我怕是要生了。” “王嬷嬷?行。”谢之缙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便站起身来,然而步子刚迈出去一步,就满脸惊慌地转过身来,甚至有点儿结巴:“快……快生了?” 沈苏“嗯”了一声,又点点头,怕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 谢之缙拔腿就往外跑。 …… 沈苏与谢之缙喜得闺女的消息与朝廷的派来的人是前后脚到的兴化府。 沈伯文与周如玉刚才放下心来,又得忙着接待京都来使。 此番来传旨的是个熟面孔,司礼监少监冯师亮,冯少监,可以算是内廷中颇有地位的一位了,先前沈伯文在经常被召到西苑写诏令的时候,曾多次见过他,冯师亮见了谁都笑眯眯的,尤其沈伯文还是景德帝看重的人,二人自然说过几次话。 除了他之外,还有锦衣卫指挥佥事牟远,足以证明景德帝对这件事的看重程度。 牟远来到这里的任务,则是将黄林带走,由锦衣卫接着查那些流失的银子的下落,沈伯文将事情报上去,这种大事,尤其是还牵扯到了一位王爷,犹如烫手山芋,自然不是他现在可以插手得了的,景德帝派了锦衣卫来查,反而更合适。 而冯师亮过来,则是带来了景德帝的旨意。 私银案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先兴化府千户秦镇就地处斩,不必押往京都,同知黄林交由锦衣卫,入诏狱,知府孔建安玩忽职守,被贬为普宁县县令,即刻上任,不得拖延。 普宁县位于贵州布政司,在如今看来,是实打实的偏远之地,旨意一下来,孔知府,哦现在应该叫孔县令了,整个人顿时就萎靡下来了,但又没有完全陷入绝望。 至少,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另外对于百姓们,采取了沈伯文后面上的另一道折子上的意见,兴化府的银税减免六成。 --